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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都是第一次

  某一天清晨,我从梦中醒来,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医生。50多岁的年纪,瘦削精干。她身着白大褂,穿过走廊两边等待诊治的病人群体,进入到自己的诊室。

  这样的她,在自己服务的医疗机构里面,就是专业与权威的象征。病人们找她,是因为她能为他们解除病痛。她像邻家大嫂一样的亲切和美好,是为了更好地让病人放下恐惧与戒备,有更多的安全感和被安慰的感觉。

  但是这一天对她来说并不美好,一个她主刀的病人家属找上门来,断言她的手术出了问题。她还记得这个病人,但是仍然认真地回看了当时的病历,她以自己的专业素养和多年的经验自认手术绝没有问题。但是病人术后始终存在问题,也是实情。

  病人家属说病人术后没痊愈就被她诱导出院了。她说自己真的是像个朋友一样为他们设想,毕竟晚期癌症的病人术后恢复能力差,而医院的治疗护理费用也相对较高,申请出院也是一个情理中的选择。

  但是这些现在都成为病人家属质疑手术的理由,她有一点点伤心,觉得自己的好心好意并没有被这一个病人的家属理解。她的委屈其实来自于她自己模糊了专业医师和邻家好心大嫂的界限。

  因为这个模糊,作为一名专业的医生,她在病人家属的包围中据理力争的声音就无法被听到了。因为毕竟病人是为着治病而来。但是经过漫长的治疗,病没治好,这当然就成为家属质疑的理由。

  病人家属问:“你说低蛋白是她伤口难愈的原因,那为什么还施行手术?”她说:“低蛋白不是手术禁忌证。”在这样说的时候,她好像完全忘了个体的不同,将自己掉进了规定与经验的深坑。

  不只是她,其实这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存在的行为和思维方向:当我们在一个职业中成为“资深”的时候,我们就会更多地陷在经验和规定里面,忘记了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完全不同于此前的一个,是独特的另一个。

  瑜伽练习中,有一个体式叫“拜日式”,这是最基础的一个体式。而且是每次的瑜伽练习都要练的体式,看起来和做起来都好简单的。所以当我们带着这样的漫不经心的态度去练习的时候,练习就成了“照猫画虎”,并不能起到它应有的作用,也不能带给我们新鲜的体验。

  如果每一次的练习都像是第一次的练习一样,带着新鲜与好奇、带着敬畏和专注、带着认真与学习的心态,那么每一次的体验就都是新鲜的,都会带给我们与往昔不同的感受:身体的和心理的。

  这就是生命的感觉,活生生的感觉。文/刘秀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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