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19日


推碾子

《北方新报》(2017年4月19日) 13版

现在我们吃点米面,多方便呀,只要你兜里有钱,到街里的超市、米店任你选,还可以网购。

我们那个年代可不行。生产队按人头每人一年360斤粮食,都是带皮的,没有成品粮。这些带皮的粮食怎么办呢?就得靠碾子压。

那时我们村有十来个碾子房,俗称碾道。由于人多碾子少,要想推碾子,你就得首先占碾子。占碾子有用葫芦瓢的,有用簸箕的,有用驴套的,有用驴蒙眼儿的,等等五花八门。

刚解放那阵子,由于很多人家没有毛驴,推碾子只能抱碾杆。抱碾杆可一个人,也可两个人。两个人推碾子,前者抱碾杆,后者扶着碾框。前者用笤帚在不断扫碾盘铺成的粮食的里圈外圈;后者则不断地用手“扑拉”碾盘上的粮食,使之更均匀地碾碎。

1979年春天,我调到家乡哲里木盟(今通辽市)科左后旗常胜镇常胜中学时,我和爱人,还在街里武占山家门口的露天碾房,抱碾杆压过玉米面呢!抱碾杆推碾子,一般都是压面,况且,量也比较少。如果碾米了,那个年代非得用毛驴不可。有毛驴的自然会用毛驴,没有毛驴的就只能厚着脸皮跟人家借了。

我们村由于人多碾子少,因为占碾子也会经常打架,甚至有人恶作剧。腰街有一个因为占碾子没占着便宜,挺大的一个老小伙子,偷着往碾盘上拉屎,还抱碾杆推了好多圈儿,碾盘上、碾轱辘上沾满了人屎,弄得好长时间没有人敢使那个碾子。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用沙土蹭,用谷糠串,用水冲,费了好大劲,才把碾子弄干净,有谁再使那个碾子,心里都犯嘀咕,老是恶心。但是,生活还得继续呀,没办法,你就得继续使用这个碾子。

1997年2月4日,我们村才通电。我三弟小仓在全村第一个开起了磨米厂。南北二屯的都争着、抢着到他这来磨米、磨面,打牲畜料。这下可方便多了,这村100多户,500多人口,再也不用抱碾杆、毛驴拉推碾子了,再也不用因为占碾子撕破脸皮打架了。

最近几年我常回家看看,在村子里,再也见不到昔日的碾房了,碾盘、碾轱辘更是不见踪迹。家乡的碾房成了远去的乡村符号。我要想再见到它,除非在梦里。

从抱碾杆,毛驴拉,到机器磨,可以说彻底解放了农村妇女——当年母亲、爱人,连同全村的妇女,在碾房推碾子的场景让它载入史册吧!文/白守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