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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故人

  □桃子

  从懵懂无知到特立独行,从蹒跚学步到独自远行,时光犹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我深爱的外祖父,那个步履蹒跚且坚强生活的老人,离开我已经第五个年头。我最深爱的、疼爱了我十七年的耄耋之人,使我的记忆被迫停留在了那年冬天。

  我从不会羡慕任何人,身体健康、三代同堂,桌上有五谷杂粮,门前栓两条老狗。我在外祖父的呵护下长成,有着可回忆的童年光景,更像是他人羡慕的对象,深似海子的喂马、劈柴,关心粮食和蔬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至今我对外祖父的生平不是很熟知,我在乎的只是他为什么常年不会直起的小指,和装在箱子里几乎无所不知的书籍。我曾经臆想过如此一位善良的老人,必定会长命百岁,尽享天伦之乐。我曾无数次的抱怨过,为什么要让他饱受病痛的折磨,迫使他无法遵守送我踏进大学校园的约定。

  我会偶尔在独处的时候想念记忆中的那位老人,扶着摇摇晃晃的我长大,在我放学路上的小河上搭桥,教我书写我的名字,一笔一画。在我记忆深处永远无法抹去的,是我满心欢喜地送到老人手上的红枣,在迎接我放学的桌子上重新出现,原封不动;是我离家求学之际偷偷塞进手心里的,皱皱巴巴的五十块钱;是在老人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的时候,我用我瘦弱的身体抱着他,老人在我肩膀上微微颤抖、流下炙热的泪水从而留给我的湿热感。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我们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向着同样一种方向走去,或奔跑、或匍匐。生在哪个年代外祖父无从选择,然而面对相继而来的挫折与困顿,老人仍旧积极、乐观、努力地生活着。外祖父是快乐的,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物,虽然他没有长命百岁,但那个步履蹒跚且努力生活的老人,依旧活在我心灵的最深处。

  老人的离去,曾让这个家的内脏一度走向支离破碎。我本以为会渐渐疏远且老死不相往来的亲人,却用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温暖、愈发强烈的关心与呵护,使鲜丽的外壳底下摇摇欲坠的家庭重新发芽。在此之前我是冷静的、冷漠的,我总以为我们相互流着不同的血液,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各自生存;但在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针银线将我们牵连在了一处。我想,或许是那位沐经山河的老人,越过一个生平,用情至极地,系了个好看的结。

  老人身上有着我似海的依赖,经年来,不曾有一丝丝的忘却涌上心头。故人作古,我也长成了大人模样,怀揣着无法诉说的爱。

  望我深爱的外祖父,在另一个世界依旧幸福、快乐,偶尔也想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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