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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未曾与父亲对话

  □张小勤

  20年前的今天,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今天,是父亲的祭日,那一天是我平生第一次感受骨肉分离、亲人别世的痛苦,那种伤痛,这廿年也没有磨灭…

  说起来20年没有和父亲对话,其实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我们对话也很少。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1947年在自治区刚刚成立的时候,他作为第一批支边的知识分子,从江西,孑然一身来到呼和浩特。他是一位水利工程师。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父亲每天忙工作,下乡到基层水利部门。后来1970年赴“唐山干部学习班”一走近两年,期间就没见过父亲的面。所以和父亲的对话很少。唐山回来后,父亲就下到锡林郭勒盟,先后在正蓝旗、多伦县和盟水利局工作,直至1979年回到呼和浩特市水利局工作。我们家才算常常有父亲的身影。记得1978年,我考大学时候,父亲正好回家,对我考大学没有过多要求,考试过后也没有更多的询问,只是通过他那坚定的眼神,能感到父亲对我们上大学那种期待。他话语不多,对我们姊妹几个说,一定要扎实学习。

  后来在他生病住院的时候,我们才算是对话比较多的时候,才知道父亲小的时候学习很用功,成绩也很好,后来考学,考上两所学校,只是因为学水利专业家里开销不大,负担得起,才没有读大学而选择的中专。言语中,能感觉到他老人家对没读大学,十分遗憾!也同时感受到,他更期待我们努力读大学。

  我们对话之少,可能一般人不会体会。在我报大学志愿的时候,老人家又回到锡盟工作岗位,以至于后来填报志愿都是与母亲同邻家的叔叔商量完成。后来,和父亲的对话,也只是在我上大学后,父亲隽永流畅的书信中的字里行间、家长里短、嘘寒问暖中……

  父亲是位典型的知识分子,倔强直爽,不谙世俗交往,凡事都自己做。母亲常说,你爸就是个万事不求的人,从不麻烦别人。父亲对人和事的关心都深埋在心里,回忆起来,也有“喜形于色”的时候。记得父亲在临近离休前几年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会兴奋地讲讲他从南方到北方工作的经历、讲述他深入沙漠戈壁工作的场景等等。那时候,我会随着父亲的思绪,翻开那发黄的自治区人民政府颁发给他的工程师任命证书、带着老式防沙镜在沙漠戈壁工作的照片、水利的专业书籍……对父亲的敬仰、崇敬之情,再次油然升起。

  记得父亲病重的最后时刻,正值1998年特大洪水期间。父亲蜷曲着消瘦的身体、憔悴的面容,根本无力与我们对话,但是,只要病房的电视画面中出现九江抗洪的场景,他老人家会立刻抬起头、用坚定的眼神,深情关注着抗洪过程,用他深谙、熟悉的专业知识和在九江工作过的情怀,讲述着九江位处长江之边、抗洪要塞的事情……微弱的话语中,透露着对抗洪救灾和长江抗洪大堤以及江河儿女的牵挂。

  父爱如山,无需更多的语言。记得我要上大学出门的那几天,母亲在为我准备行装,父亲插不上手,不知做些什么,他就会自言自语地说,带上这个、那个,来回踱着步。虽然没有具体交待,但是能感觉到那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情愫。在他老人家长孙女出生后,他会到婴儿车旁俯下身子,慈祥地、静静地看着襁褓中的孙女,用他那仿佛在我的记忆中不曾接触过我们的手,轻轻抚摸孙女的额头。当我发现这一幕,想和他老人家对话说些什么的时候,父亲立刻直起身子,远眺窗外,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不愿意打搅他老人家那份内心的宁静……他老人家病重的时候,我们带着不到一岁的儿子去探视,父亲强打精神抱起孙子,还逗逗他的长孙……

  不久,父亲离我们而去……

  我多么想让他老人家用他那我记忆中从未拍过我肩膀的手,拍拍我的肩膀,说几句嘱托的话,没有过,从来没有过,永远也不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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