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课上，一抹阳光漫过窗棂照进来。“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她的肩随着书声的韵律轻轻摆动。她的秀发间露出一轮耳廓，被暖暖的阳光照着，有着半透润脂般清亮。她忽然转头窗外，长长的睫毛，柔和的脸庞，青丝拂面的样子，那一刻让他心动。

　　他想，等出了校门，长大了，一定要牵着她的手,厮守一生。

　　他是位走读生，随着父亲工作频繁调动，总是从一地到另外一地，从这所校门跨入另外一所校门。离开学校的时候，他在教室里慢慢地收拾着书包，他默默打量着她的秀发，心有不舍。

　　她忽然回头，嫣然一笑。他忽然感觉窗外，梧桐枝上清越的鸟鸣，回旋在幽深葱郁的山谷里。

　　“走了！”他和她道别。他知道这一声的时间距离。

　　许多年后，他路过这座小城，他想起她，特意留守几天，想着在一棵梧桐树下能看见她。多年未联系，他感到自己漫无目的等待，有几分荒唐。

　　他决定次日早班车离开。最后一晚，一人躲在小街里饮酒。想着明天就要离开这座城，心绪乱糟糟。他来到当年的校园墙外，徘徊着。试图从曾经的记忆里，将自己一点一点提出来。

　　顺着街巷，他醉般晃荡着。

　　街角，忽然传来童音，“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一位长发修长的身影拉着一只小手。他迎面相逢，恍然站立，是她？

　　她依稀有着曾经模样。“妈妈，这位叔叔喝了酒！”她瞄了他一眼，拉着女儿的手绕过，匆匆而去。

　　他靠在路边的梧桐树，濡湿了双眼。

　　再去小城时，他寻觅着，已不见那条街巷。晚风吹过，旧地已荷叶田田，城市公园里写着溪亭日暮。

　　他有些恍惚，那晚走过小城街巷的是不是她？文/杨  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