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窗前地台，沏一壶茶，翻几张纸页，凝神时刻，却被一曲挽留。

　　应是赵聪演绎的琵琶曲《夜雨双唱》，婉约之间，好像应和当下。那浮在雨夜上的时光，漂染着灯的昏黄，夜的流离，以及了然于心的促动。

　　《夜雨双唱》从音箱里慢慢流出，浅浅地，缓缓地，如暗泉溢出，漫过卵石。笛声而起，好似只为幽幽而生，婉转有余。等待着琵琶声来，却不急，像洇着茶，需浮出浅叶，催出茶涩后最初的沁香。中阮琴声起，指拨有力，暗合琴筝的韵律，像正打开古城之门，朝霞穿越城砖，有着一缕金色的光芒，神秘不失庄严。

　　中阮声色往复，轮回间，只待琵琶声起。婉转登场。

　　那期待着的琵琶韵律，终浮上耳畔。大珠小珠落玉盘，一番情愫在怀，直抵心扉。冥冥中，一声声有着跌宕。重复之间，耳熟之际，应是《夜雨双唱》整曲精华所在。

　　一声声琵琶语铺陈，淋漓着轮指，体现着琵琶的手法，幽怨、兴奋、高亢、低缓，无不被情绪左右。好像在即来时刻，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有着这样倾诉。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有着这般作答。

　　一曲收敛，半晌时刻，沉静。窗外雨也住，那乐器上浮动的音符，开始在暗夜中徘徊，迟迟不去，迂回在空间里。心绪早已被撩拨，像半饮了酒，在不知不觉中，默然着，独守空旷与阒寂。飘缈着，若即若离的神伤。浅醉着，不知为何而来， 不晓为何而去。

　　想起宋人蒋捷，在一首虞美人中填词。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不知是否也是在这样的雨夜，年少时分，红烛盏盏，昏暗灯光下罗帐轻盈。而光阴后，已为中年，客居他乡，蒙蒙细雨间，茫茫江水，孤舟上，水天里，西风吹，孤雁横飞。

　　音律轮回 ，像是往复十年梦，何其匆匆。“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人老鬓白，再听雨时，匆匆而就浮生过往，悲欢离合总无情。俱往矣，任凭雨打窗棂，点滴间雨水，已撩拨不了逐年苍老心。

　　一阵风吹，又一初夏时来，莫不感喟，春又走，一年既已达半。世人忙碌，只在一年又一年时节中穿梭，像越过山岗竹林，皎洁月色，旭日暖阳，不经意间，走失了缘分，忘记了约定，消失了约伴的人。

　　一任阶前，夜雨双唱，点滴过往，转身望去，那些人，那些事，不免又心生牵挂。不妨暂缓脚步，等等我们早已走失的灵魂。文/杨  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