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撰与肚撰

  ◎淑章说字

  如果有人写了这样一句话：“这件事根本不会发生，是他肚撰的。”

  你会怎么做？你可能会指出：“肚撰”写错了，应写成“杜撰”。且慢，请耐心看完我写的这篇短文。

  先说说“杜撰”。“杜撰”这个词，其含义是臆造或虚构，即指没有根据地编造。一般的词书，都认为这个词源于宋代王楙写的《野客丛书·杜撰》：“杜默为诗，多不合律。故言事不合格者为杜撰……杜之云者，犹言假耳。”

  意思是说：有个叫杜默的人，写诗多不合韵律。所以，后来人们遇到不合道理的事，就用杜撰来形容它。这里说的“杜”，就是指虚假的。

  例一，《朱子语类》卷六六里有这样的句子：“道理人却说得去，法度却杜撰不得。”例二，《古今小说·众名姬春风吊柳七》里这样写道：“这个词……有个一定不移之格。作词者，按格填入，务要字与音协，一些杜撰不得。”《汉语大词典》解释说：杜撰“谓没有根据地编造；虚构。”

  该词典除举了上述例文外，还举了杨沫写的《青春之歌》的例子：“得了，你别闭门造车来杜撰故事吧！”

  有的学者经过考证，认为“杜撰”这个词的起源还要更早。但都认为与姓“杜”的人有关系，而与“肚”毫无相干。

  最后说说“肚撰”。最近看到2015年年底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一套辞书，名曰《近代汉语词典》，是白维国主编的。该词典中就有“肚撰”这个词，而且把“肚撰”列为正条，把“杜撰”列为副条。

  该词典在《序言》里详细解释了这一词语的来源。认为“肚撰”“杜撰”是含义完全一样的词，均解释为“编造、虚构”。“肚撰”与“臆撰”，意思差不多，且“肚、腹”与“胸、臆”，含义相近，而“肚撰”与“臆撰”的构词方式与思路也相同。更重要的是，该词典引用了浙江大学姚永铭先生研究唐代僧人慧琳所著《一切经音义》（一百卷）的成果，证明唐代就有了“肚撰”这个词，比宋代王楙写的《野客丛书·杜撰》要早三百多年。《一切经音义》卷三八中有这样句子：“……率尔肚撰造字，兼陈村叟之谈……”这说明“肚撰”比“杜撰”出现得更早。此外，《汉语大词典》还举了明代《鼓掌绝尘》一书中的例子：“许叔清也不再辞，把酒饮一口，想一想，连饮了三四口，想了三四想，遂说道：‘有了，有了，只是肚撰，不堪听的……’”

  文章结束前，我想再加个蛇尾。一是研究学问，不仅要虚心向前人学习，而且也要敢于质疑，刻苦钻研，切不可人云亦云；二是对任何问题下结论时，一定要有充足的根据，切不可主观武断，以致贻笑大方。文/李淑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