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腊月正冷时 |
东北的冬天骨子里就显露着张扬,从早到晚,毫无保留地袒露着冷峻,尤其是三九一到,冻死老狗的东北从广袤的大地到树木再到人家,冬的功力厚积薄发地展现出来。
没有了绿的映衬,东北冬的倔强性格更加清晰明了。冰天雪地、滴水成冰,更见风骨。雪盖住了黑土地上的垄垄沟沟,一眼望去,满眼的银白。单薄的玉米秆迎风而立,寒风呼啸划过,它的腰肢抖动,叶子叹息着远去了。
冬天东北的树木更有韵味。虽然干枯却不失桀骜本性,虽然单调却依旧灿烂美丽。清晨,树林间笼罩着一团朦朦胧胧的雾霭,所到之处凝结着灵气,释放着光华。冬之精灵在树梢、树干上凝固了空气中的湿气,满目的玉树琼花。河面冰层未冻的地方,雾气缠绕,慢慢向四周蔓延。河边柳枝上的雾滴冷却成冰,越积越厚,皎洁晶莹。
炊烟慵懒地在农户人家房子上升腾着,最终消逝于天蓝的苍穹里。各家各户烧火做饭,门虚掩着,屋子里的热气曼妙似纱地在屋里游荡,贴着屋檐消散在空气中。冷气看不见,却乘虚而入,雾气缭绕的家家户户进进出出的人都猫着腰才能看清道路。屋檐上结着一束束厚厚的、粗粗的冰柱,晶莹剔透。房门进出的屋檐下冰柱的颜色由浅到深白里透着黄,黄里渗着灰,甚至深灰色。房屋上的白雪热了融,冷了冻,结了一层硬盖,将房顶遮盖得严严实实。
东北的男人是不怕冷的,尤其是劈柴,越冷越好。一段段的柞木、楸木锯好,立放在地上。男人赤着手,拎起斧子,斧柄末端在坚石上用力一撴,双手抡起斧头,砍下,圆木伴着脆响断成两截。口中哈出的热气在眉毛上、头发凝成绒绒的白霜。哈气成冰的东北,男人们却劈着柴、推着车,热火朝天地忙活着。
女人们端着盆,到仓房里掀开大缸上的锅盖,一捧捧的粘干粮放到盆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粘干粮上覆着白霜,粘连在一起,女人们抓了几块,又掀开另一口大缸,拎出一条冻得硬邦邦的猪肉放到另一只盆里,急急地回到厨房。
季节的车轮转到了冬的驿站,因为这份对家乡的眷恋,对冷的迷恋,全都包含在对生活的似火热情中,东北的人们年复一年坦然地面对着寒冬。
关东腊月正冷时,年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了。依着希望,人们翘首盼着。
文/李 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