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5日


篆刻艺术:方寸见天下

《北方新报》(2017年1月25日) 15版

  篆刻,顾名思义,即是用篆书刻成的印章。

  传统认为,篆刻必先篆后刻,甚至有“七分篆三分刻”之说。篆刻本身是一门与书法密切结合的艺术,即人们常说的“方寸见天下”。

  

  篆书是中国文字最先形成的字体

  

  中国文字的形成,经历了图形化、线性化、笔划化三个阶段,篆书是最先形成的书体,正处在由图形化向线条化发展的过渡期,也就是在这转化和发展的过程中,古代各类篆体应运而生。最早出现的文字是甲骨文,表现出来的特点是线条苍劲有力,其结构布局质朴自然,形成了古朴而又极具新意的印风;继之金文(钟鼎文、吉金文),特点是用笔强健,字体丰腴,结构严谨,体势凝重敦厚;还有就是籀文(大篆),特点是结字如金文,笔画圆转更具有书写的线条化韵律;最后则是小篆(秦篆),特点是法度严谨,结字端庄,笔画圆润婉劲。但是值得一提的是,汉朝的汉篆具有用笔变圆为方,结构方廓的特点,是应用于篆刻入印的篆体,因为适合印面的布局形成了专供入印的篆体。

  总的来说,在篆书流行的近两千年间,字形、风格、笔法曾发生过很大的变化——比后来的楷书变化大得多。概括地说,早期的文字特点是象形性强。结构自然,大小随形,并不强调规范整齐。用笔也活泼多变,所以仪态万方,不可端倪。

  事实上,由于地域原因,文字形体及风格都有很大差别。古人对文字的驾驭是比较自由的,就战国文字而言,其形体演变是极其复杂的。如单笔简化、复笔简化、删简偏旁、删简形符、删简音符、浓缩形体、借用笔画、借用偏旁、增繁同形偏旁,增加无义偏旁,还有互作方位,对文字形体方向和偏旁位置进行变异,比较自由。这时篆刻家选字见仁见智,也就最容易产生混乱。大概一半以上的用字正误争论产生于此。实际每人都有一定选字原则,以我本人用字自律,尽量少用或不用乖僻字、容易产生错觉的单笔简化字、删简音符字和浓缩形体的字等。甚至对较简单的偏旁换位字也极为谨慎。如不把“张”字的“弓”放在“长”的下部,把“昌”字的上一个“曰”放到下面“曰”里面去,或把“五”字横过来,尽可能采用较有普遍性的篆法,对个例也要加以小心等等。

  

  以刀耕石的艺术

  

  篆刻艺术是书法、章法、刀法三者完美的结合,以刀耕石,寻芳古幽径,既有豪壮飘逸的书法笔意,又有优美悦目的绘画构图,并且更兼得刀法生动的雕刻神韵。带给人的不单是耳目一新的感觉,更可称得上“方寸之间,气象万千”。

  西泠印社融诗书画印于一体,乃是海内外研究金石篆刻历史最悠久、成就最高、影响最广的艺术团体,在国际印学界享有崇高地位,有“天下第一名社”之盛誉。旗下内蒙古籍会员仅杨鲁安、王云山、艺如乐图、李智野、高延青、朝洛蒙、廉信、靳秉岩等寥寥几人。

  我学书法受书法家、画家、篆刻家高延青的影响,观其作品,从容淡定、大气磅礴、不受束缚,“诗书画印”堪称四绝,这四绝又常常在文人画里巧妙地融为一体,往往会给你一种眼前一亮的全新感觉和艺术享受。他的篆刻从汉印起手,涉明、清及近代章法与秦刀。

  靳秉岩,书、画、印兼修,其总体风格上来说,以气势酣畅,热情奔波为主调,以刀代笔,方圆兼存,寓点画于使转之中,含沉着于痛快之内,结字章法颇具匠心。有单刀就石的,如《天涯不归客》《散翁》。

  杨鲁安,本职工作是银行职员,从甲骨文、金文到青铜器,从碑石拓片到铜镜瓦当,从古代字画到唐人写经,无所不包。同时他还拜王襄、方药雨、陈邦怀、吴玉如等人为师,学习古文字学、钱币学及书法理论。其作品豁达而不草率,淳朴而不轻浮,一派道法自然的真趣。

  王云山,自幼喜好金石书画,尤攻篆刻。并从师于西泠印社理事孙家潭先生,从秦汉入手,继而取法黄穆父之风,又对古玺、唐宋、辽金元印风有所探索,用刀爽利痛快,兼有雕琢修饰,所用字法在篆、隶、楷之间,展示出苍茫深厚的特色。

  我学书以篆书入门,每每临习《大盂鼎》《毛公鼎》《散氏盘》,多有收益,诸如横平竖直,左右对称,间架舒展,结构圆备,章法端庄,疏密有致等,无数十载实践皆难言体会。

  学习和欣赏篆书,要比学、看其他书体复杂困难一些。因为它是流行于两千年以前的文字,谁也未曾见过商周秦汉诸人用笔,更勿论操刀画甲之贤达。即以较易学的小篆而言,书写者要记住五六百个篆书的偏旁部首,以及不少特殊结构的字形,懂得一点文字结构的规律,才能比较自由地书写。小篆已经很难,甲骨、金文更难。

  篆刻中,字形讲究变化,变化要有章法,不知章法就容易写错。由简体字返回到繁体字,常有人写错,连著名大家也难尽免。我学书四十年如一日,对《曹全碑》,吴大澄等名家书体遍临再四,虽“持枪能武、持笔能文”,但每每临池挥墨,亦慎之又慎,深恐贻笑大方。

  怎样明了古人笔法?在我理解,就是要尽量认真仔细地读碑、临写。要求尽量的“入帖”——临像原碑,即古人所谓:“察之者贵精,拟之者贵似”。而每种碑既有其共性,也有其特性,初学最好先选定一种,深入下去,心追手摹,把每字及至于每笔都尽力写像。

  学书者都很想一下子就懂得笔法的“秘诀”,实际上前人的笔法都分明的存留于遗迹之中,原碑俱在,不难由此参悟。尤其是《礼器碑》和《君子残石》附图一等,都向后人揭示着他们丰富多变的笔法的奥秘,足以启迪后学。因而,我以为谁能写像了,谁就算掌握了笔法。舍此无由。

  就我个人的体会而言,如果一定说有什么“诀窍”的话,也未尝不可,那就是运笔时笔锋的变化,他们的笔锋不是死的定向顺拖,而是在笔画之中,时有转动、扭,绞、游走。正是依靠这种正侧锋并用的灵活笔法,才写出了丰富活泼的字迹来。

  另外,我佩服前人的“裹锋”“卷毫”、(这与“平铺纸上”之说自相矛盾)“管随指转”等说。因为“裹锋”“卷毫”运笔则厚,散锋平刷则薄;“管转一则笔活,不转则死。”这本是浅显之理,然而几百年来,也一直争论不休,永无定论。

  有不少的书家和篆刻家认为,篆书要写出有厚度、立体感、韵律和力感,抑扬顿挫、轻重急徐、富有变化,那就是掌握了有生命力的笔法的高明的书法家。

  文/郑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