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供养

  那时父母在远方工作，我随着奶奶在小镇上生活。住的宅院前有一片空地，奶奶种了一大片的花。花儿总会在春天开得五彩缤纷。红的、白的、紫的、粉的，开得满庭灿烂，小小的我最爱穿梭在花丛中，追蜂扑蝶。

  奶奶最拿手的是做花香包。每一种不知名的花儿，奶奶都会细心地采摘下来，挑去杂质，晒干。在晒的时候，奶奶就坐在树下，那斑驳的树影会调皮地在奶奶身上跳来跳去。我捧着一个小线篓，看着奶奶穿针引线绣香包。线是五颜六色的，香包的材料也是五颜六色的。在奶奶的巧手下，细细的针脚，密密地、慢慢地开出花来。奶奶很有耐心，许久才缝得一个，做好后，还举起来，迎着阳光仔细端详。

  香包做好后，我和奶奶一起把晒干的花儿装到里面。那一片片花瓣，汲取了阳光的暖，有一种柔柔软软的妥帖，散发着特有的香气。不一会儿，一个个鼓鼓的，可爱的花香包精致地摆在我面前。让我爱不释手，我会这个点点，那个点点地说：“这个是妈妈的，妈妈睡眠不好，这个是爸爸的，爸爸需要它放在车里，这是奶奶的，这是我的。”这时，奶奶就会笑着搂着我说：“有空啊，就给他们寄去，这样，想家想我们的时候可以看看。妞以后到很远的地方读书，奶奶也做给你。”

  许多年后，我离开了小镇，离开了奶奶到远方。总是有小小的香包如约而至，淡淡的香气，那握在手心的感觉，有着安稳和妥帖。让我的心不再孤寂，却禁不住泪流涟涟。

  结婚以后，工作忙碌得脚不沾地，经常要埋头在电脑前，累了倦了就喝茶。经常梦到年少时，和奶奶在花丛中的场景。那时的我，无忧无虑，笑容如花，是再幸福不过的。但如今奶奶已经离去，而那片芳香也只能在梦中萦绕。有一段时间，我严重失眠，头疼得厉害，去医院拿药也无济于事。有一天，母亲就来了，到阳台瞧一瞧之后宣布说：“帮你在阳台种花吧，有空你就打理一下，累了闻闻花香，看看远处也是好的。我做的香包虽然没有当年奶奶做得好，但也不错的。”听着母亲的话，我的眼眶濡湿了。

  正值初春，几天后，我的阳台焕然一新。几个花盆，还带着露珠的花儿在春风中摇曳。阳台角落，母亲放了泥土，还有竹子做了小围栏，几株带着花苞的玫瑰在向我点头微笑。看着母亲忙碌的样子，恍惚间，仿佛看到是奶奶，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今，我的阳台一如当年奶奶的花，灿烂无比。我知道，这不是简单的花，也不是简单的香，而一种爱的供养。奶奶和母亲，用她们的爱滋养着我，温暖着我。这种感觉，真好。文/何小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