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缘 |
小风轻轻的阳春,小葱也穿出了它最美时节的衣裙,它绿得遍身剔透,绿得柔曼清香。
这般的颜色是极诱人的,葱花油饼、小葱拌豆腐,想一想便香了鼻翼。而我的记忆中,青青的小葱,还串缀着几段颇有趣的小故事。
故乡人爱吃煎饼卷大葱,这是古来公认的事实。二姨姥给我讲,她年轻时曾跟着父兄拉着沉重的“白菜包”去批售,一百多里的路程,一天要走个来回,若是晚了,收货的大车就开走了。因为抢时间,亦因为穷,他们在路上基本不吃不喝。但是有一天,二姨姥走到半路突然心慌头晕,人软软的要倒下去。她爹一看就知道是饿了——大概就是现在所说的“低血糖”。身边没带水米,让他们眼前一亮的是不远处的田埂上支棱着几棵小葱,平时在家,即使没菜,一张拉嗓子的玉米煎饼卷根葱便吃得心满意足。但就在这时,他们发现有个小伙子早已提前拔掉了那几棵葱,剥去皮,用手捋了捋上面的浮土就要往嘴里送,又饿又累,饥不择食呀。二姨姥的爹赶忙上前抓住了小伙子的手腕,指了指脸色苍白的二姨姥,小伙子呵呵一笑,爽快地把葱递了过去。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在途中遇见,有时擦肩而过,有时聊上几句。二姨姥的爹见小伙子人高马大,又不挑吃喝,擅自做媒将二姨姥许给了他。二姨姥年逾古稀时还经常提起这段往事,她说她爹“真大意”,将她嫁给了“几根葱”,但她眼睛里分明流露着沉湎的微笑。
我读大学时,学校管理较严,把活泼好动的姑娘们都闷坏了。我和好友娜娜最开心的事就是偷偷地从铁栏杆那里翻出去,栏杆外是农民们的庄稼和菜园。我们经常在废弃的荒园里捡拔他们不要的小葱,然后带回宿舍给大家开胃。同学们都吃腻了食堂的饭菜,淡辣的小葱,是女孩们的小欢喜。有时候辅导员来宿舍巡查,问谁吃了葱,大家都一致对外,含笑不语。我们是一帮馋嘴小丫头,无所不敢吃一吃的“葱友”。
实习时依然和娜娜同租一间屋,春天的周末,最酣畅的吃法莫过于买一把小香葱、生菜,半斤千层饼,抹上黄面酱,不用怕味道熏着别人,不用怕吃相不雅,只吃到嗓子辣眼睛辣,方才解了饕餮之瘾。
后来娜娜恋爱,我劝她:“以后切莫那样吃小葱了,小心男友被你熏跑。”我们知道,吃葱吃蒜,终究不是淑女做派。熟料一年后我路过他们婚房,叩门造访,愕然发现娜娜的男友前来开门,手里正吃着一根鲜嫩的大葱!
我瞠目结舌。他们却异口同声地说:“你来得正好!”呵呵,原来,这两人同时好葱之人!看来,这葱缘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文/张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