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3日


无标题

《内蒙古日报》(2017年2月3日) 09版

□李富

老屋

老屋的皱纹,是屋檐上的青砖小瓦,喜鹊和乌鸦在树上叙述着岁月的故事,满满的乡愁,挂在枝枝桠桠;

老屋的白发,是升腾在房顶的袅袅炊烟,或直或弯或缭绕或飘洒,把沧桑的故事,一缕一缕地勾勒乡村图画。

黑红色的棓柜,盛着一件一件的往事,压在柜底的是关于婚丧嫁娶和借取来往的悄悄话;

发黄的老照片,还挂在墙上,讲解着过去的时光和岁月铅华。

板门还是两扇,锈迹斑斑的锁,已经锁不住那一屋子渴望,看家狗在院子里汪汪地叫着,似乎解释着空旷寂寞的尴尬。

家雀们吵吵着,讨论着小村的童话。公鸡亮开嗓子,昂首迈着自信的步伐。

哦,老屋,那一缸酸菜还是那样酸吗,那一锅粘豆包还那么粘吗?回家的游子,啃着那双老手晒出的咸菜疙瘩;

哦,老屋,那一声训斥还是那样严吗,那一句问候还那么甜吗?回家的游子,摸着那棵老树长出的新芽。

咂摸着艰难,品尝着快乐,老屋让感情围坐在火盆前,烘烤着幸福的品咂。

一根烧玉米就够了,啃着嫩嫩的米粒,美滋滋的感觉,顺着眼角攀爬;

一块烀山药就够了,剥着薄薄的皮,吃着面面的瓤,丝丝哈哈的甜蜜,脸上盛开出满足的鲜花。

老屋,在城市的席梦思上想你,想你的憨厚和纯真;

老屋,在熙攘的人群中想你,想你的厚爱和牵挂。

一句方言,说在嘴上亲切;

一杯老酒,喝在心里火辣。

耕耘着苦日子的是老牛,跟在老牛后面的是父亲佝偻的身子;

缝补着春夏秋冬的是母亲,那双戴着顶针的手,连缀起儿女的冷暖和婚嫁。

天上的星星,地里的青蛙,那知了的叫声,可是老屋珍藏的声音?

槽头的毛驴,房下的鸡鸭,那红红的辣椒,可是老屋叙说的酸甜苦辣。

哦,老屋,四季的歌谣里,你在好日子里微笑;

哦,老屋,长长的季节里,你在昏暗的油灯下拉呱。

哦,老屋,苍绿尽染;老屋,静秋霜华。

夜深人静的时候,梦中呼喊的就是你,老屋里的妈妈;

失落或是抑郁的时候,心中呼唤的就是你,黄土地里的爸爸!

老井

悄然叙说,慢慢地谈着地;

坦然面对,静静地望着天。

老井,流出的是甘冽的情思;

老井,淌出的是润心的醴泉。

辘轳摇起小村的夜话;

井绳缠绕四季的炊烟。

哦,老井,一个关于渴望的话题;

哦,老井,一个关于生活的梦幻。

张家长李家短的故事,牵动着小村的岁月;

牛眸羊咩狗吠鸡鸣的场面,勾勒出小村多彩的画面。

哦,一桶清凉的井水,一种幸福的期盼。

哦,一个生存的话题,一串岁月的艰难。

哦,老井,担在肩头的是慢悠悠的日子;

哦,老井,养育性格的是甘冽冽的潋滟。

喊出嗓子的,是一句句熟悉的乡音;

压在心头的,是一根根沉重的扁担。

老井,一只看家狗趴在井边,一头老牛饮在槽边,一个故事讲在井台,一种愿景展示在心间。

艰难,擦着苦涩的眼泪;

幸福,淌着甜美的爱恋。

老井,谈着苦辣酸甜的往事;

老井,说着春夏秋冬的方言。

哦,一个故事,演绎着祖祖辈辈的传承;

哦,一个情节,诠释着世世代代的心愿。

哦,老井,苦的日子,就沉默不语;

哦,老井,好的事情,就笑声不断。

一根井绳,缠绕着前前后后的情节:

一个摇把,搅动着上上下下的情感。

老井,一双大手长满老茧;

老井,一个乳名包含志愿。

看那天上的云,望那八月的天,眨着眼的是星星,哼着歌的是灵感。一方水土,一方性格,一眼老井,一缕炊烟,袅袅升腾,幽幽弥漫。

哦,老井。

走在前面的可是爹的背影,跟在后面的,可是娘的小声叨念?

人生在火炕上的可是回乡的游子,喝在嘴里的,可是乡愁烧出来的滚烫语言!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呀,老井,亮出你的舌苔;

一片土地育一片天呀,老井,柔中有刚的胸襟,蕴含着你从不表白的信念!

流在心里的是梦,淌在岁月的是汗。老井,乡愁的井台,是否还有我缠绕的乳名;老井,芬芳的灶台,是否还有我流着鼻涕的哭喊:一个是要吃,一个是喊喝。长不大的往事,变不老的童年!

老井,梦见你的是流着眼泪的孩子;

老井,思念你的是带着钩子的扁担!

老树

那棵老树,把年龄写在枝头;

那棵老树,把岁月挂在头顶;

那棵老树,把风雨讲成故事;

那棵老树,把乡愁唱成风景。

哦,那棵老树,站在村口,陪伴一路走过来的日子,有眼泪,也有笑声;

哦,那棵老树,守着乡情,叙说着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有温暖,也有寒冷。

吹吹打打的好时辰,那是小村的唢呐演奏的最好的曲调;

呜呜咽咽的苦日子,那是小村的乌鸦发出的愁苦的悲鸣。

哦,那棵老树,总是送走没有月光的夜晚,迎来新鲜灿烂的黎明。

头顶着蓝天,朴实的身躯站立着神圣;

根扎进土地,坚实的信念挚起醇厚的乡情。

风,从头上掠过;

雨,瓢泼过冠顶。

霜,浸染了秋叶;

雪,覆盖着心声。

摇曳着,哦,那棵老树,那是春对秋的憧憬;

挺立着,哦,那棵老树,那是情与爱的独衷。

歌谣,是儿时伊伢学语的童话;

小调,是乡间莺飞蝶舞的意境。

哦,那棵老树,守望着乡音,一阵一阵的窸窣,那是一位老人在讲述小村的曾经;

哦,那棵老树,摇曳着往事,一声又一声的回荡,那是一位母亲在呼唤着孩子的乳名。

浓浓的,那是方言的抖动;

袅袅的,那是亲情的升腾。

叶子,是有些稀少;树梢,是有些干焦。但干焦的枝桠,又有新生的枝条,稀少的叶子边,又有新的叶芽,在绿绿的萌生。

一切都在孕育,一切都在律动。

过去的日子,穷得打着补丁;

凄凉的往事,悲得带着哭声。

老树,落下的叶子默默无闻;

老树,舞动的枝条挑战着狂风。

该刮走的,就让它刮走;该留下的,是扎在土里的根,铁一样坚硬!

该送走的,就送走,岁月无情;该迎来的迎来,山村的烟火袅袅升腾!

苦的日子就哭,哭也是一种歌声;

甜的时刻就笑,开心的笑声也有眼泪奔涌!

哦,那棵老树,离家的孩子,不能忘了回家的路,因为你始终在引导行程;

哦,那棵老树,回乡的游子,不能忘了家乡的语言,因为你固定了口腔发声!

唱在嘴上的是西北风;

刻在心里的是座右铭!

哦,那棵老树,站在村口;

哦,那棵老树,长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