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杂碎,也叫羊杂汤、羊杂烩,是流行于陕西、甘肃、宁夏、内蒙古和山西的一道传统名小吃。
关于羊杂碎的起源,流传着三个不同版本的故事。
相传,成吉思汗在征讨西夏途中,在陕西榆林被敌人围困在旷野,粮草断绝。万般无奈下,部队的后勤人员把原来屠宰羊时弃于沟野的羊肝、羊心、羊肠、羊肺、羊肚等用水洗净,然后用刀剁成碎块,烩在一个大锅里放上盐。煮熟以后,因没有葱和调味品,伙头军无意将野地里采来的野香菜洗净切碎放到锅里。等把这锅汤烩好,经军队里众将官、士卒品尝后,都称赞此汤的味道堪称一绝。
据说,满族有个传统风味小吃叫阿玛尊肉,已有400年的历史。清代《竹叶亭杂记》中记载,清太祖努尔哈赤凡用兵及大事必以此祭。“煮豕既熟,按豕之首、尾、肩、肋、肺、心排列于俎,各取少许,切为丁,置大铜碗中,名阿玛尊肉”。传说清代就有人受阿玛尊肉的启发,就地取材,在呼和浩特挑选羊的头蹄五脏烹之,用勺连汤舀在大铜碗中,在旧城闹市上叫卖。
第三个故事甚是有趣。有一回,一家财主宰羊待客,羊下水多了,狗吃不完,便让长工倒掉。长工觉得可惜,就送给了一家穷人。这一天,村里突然飘出一股香味来,吸引着众人觅香寻去,才发现羊的下水不但能吃,而且可以做出美味来。从此,羊杂碎这道菜便诞生了。
这三个故事均已不可考。但民间的传说,直接印证另一个事实:从其流行区域分布看,羊杂碎,至少是汉族、蒙古族、回族、满族人民共同创造的。
羊杂碎是有性格的。
因为地域、民族、文化、风俗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表征。陕西、甘肃、山西的羊杂碎,除了羊内脏,还会添加粉条、豆腐,从口味上明显委婉了很多。内蒙古和宁夏的羊杂碎,大多都是纯纯的一碗羊杂,味道浓烈,入口粗犷。
就内蒙古而言,不同的地方,做法、口味也不尽相同。青城呼和浩特的本地做法也分两种,一种是羊杂碎馆推出的纯肚羊杂碎,另一种是传统意义上的心肝肺肚羊杂碎。纯肚羊杂碎的行走是孤独的,就像一位古典美女,冷艳,略显不近人情。一碗传统羊杂碎,配上一个牛舌(呼和浩特焙子的一种,貌似牛舌),呼和浩特的早晨一下子就有了温度,多了一份舍我其谁的豪迈。
曾经风靡一时的乌兰察布市四子王旗乌兰花羊杂碎,除了心肝肺肚,还添加了羊肥肠,味道更加浓烈,回味越发缠绵。和林格尔的羊杂碎由于添加了羊头肉和羊血,在走西口的故道上,完成了羊杂碎大而全的转变。
羊杂碎是有文化的。
中国食物非常明显的一个特点在于“合味”,不同的食材,不同的滋味,融合为一,呈现出更为丰富的味道变化,在不同的菜品中,都有这种“求合”的传统。
当然,羊杂碎也不例外。
从其食材本身来看,就是羊多种内脏的组合。经过地域和文化的沉淀,不同的地域根据当地各民族的出产和口味,增加了土豆、粉条和豆腐。
从风行的地域来看,主要分布在西北地区。这一区域,由于水草、地质的原因,就像王安石说文解字“美”所说:“羊大为美。”
从各民族融合来看,羊杂风行的地区,在历史上就是多民族聚居地区,他们你来我往,逐渐地把他们的民族情结凝结在了一碗羊杂上。虽然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但不变的依旧是对羊杂的那份热爱。
羊杂碎也正在迁徙,就像游牧民族一样,逐水草而徙。
如何将一地方小吃带入大城市?这不仅是一个商业话题,更是一个文化代入问题。乡野美食要想进入现代人的日常生活,首先要完成的一个工作就是“现代性”。只有在现代性方面做出突围,才能实现“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当下,带着西北部方言的羊杂碎已经进军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了。这一迁徙是由一家源自内蒙古的企业完成的,至于是否成功,不便言说。但是肯定的是,这碗说着西北部方言的羊杂碎已经与说着普通话的大城市发生关系了,这就足够了。
遥想未来,一碗羊杂或许会成为吃货们的一个接头暗号。在去往羊杂的路上,只有弟兄,没有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