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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动春夜

  □缪知行

  “黑径云俱野,火船江烛明。红湿处晓看,锦官城花重。”这四句诗是我对《春夜喜雨》后四句改变排列顺序的尝试。

  一开始是随口倒装,一想却觉颇有“野”味。野径、云黑,这样的意象在如今看来并不鲜见,若写作“黑径”,也不影响它的“野”。

  唐代李华在《吊古战场文》中写道“河水萦带,群山纠纷”,这“纠纷”就把山写“热”了,好像看到当年的那场地壳运动一般。后面,李华在描述连年征战的队伍时,又写到“万里奔走,连年暴露”,“暴露”就把人写“冷”了。

  不能光顾着把人写“活”,有时候也得把人写“死”,把冷写热,把热写冷,把物拟人和把人拟物。

  第二句“江船火烛明”,本意是江上的船像火烛那样明着。若变为“火船江烛明”,则船就是火,也就是火船,江水反而是蜡烛,船是黑蜡上的一粒火点。

  “晓看红湿处”变为“红湿处晓看”,倒也有点禅意。想了想,所谓禅意,大概就是以为会“雅”的一句话,没想到挺“俗”。

  “花重锦官城”变为“锦官城花重”,虽也是倒装,却有不同。后者让读者的眼睛跟着作者走了,作者也是早上起来,看见锦官城花重了。而不是先知道花重了,再知道锦官城。就像鲁迅的“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一样。读完这句,大家就都坐在鲁迅故居的窗前了,因为我们都被文字带动着把这两棵树数了一遍,而不是被灌输“这里有两棵树”的既定事实。

  用这句带着动感的话来结束这首诗,好像描述了一场雨后,突然有一段“空”一点的内容可供大口呼吸,推开门,哦,锦官城里花都重了。

  成都空气本来就好,春天下过雨后,更安逸。

  不过若是如此改写,则“晓看红湿处”和“花重锦官城”的叙事节奏的对应关系就有些被破坏了,而且显得有点重,又薄又无力。

  “晓看红湿处”,是带着眼睛走,破晓时看那有着斑驳红色的落雨处,下一句就不再带着眼睛走了,而是直接“花重锦官城”,我以为,“晓看红湿处”轻些,带着读者看,“花重锦官城”重些,直接给读者看,做收句。写作得有“配重”意识,就像我的这篇文章,最后一段肯定得欢快一点。

  不说呼应关系,单纯说词句,变为“锦官城花重”,有两重意思,一方面,锦官城的花重了,另一方面,昨夜的雨点打在花上,影影绰绰,全是花,都重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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