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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西部韵味书写现代童话

——农民作家金吉泰童话创作略论
  ◎张锦贻

  一

  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但,真正的农民当了真正的作家,很是罕见。

  农民作家专门为儿童写作,更是少之又少。

  甘肃省榆中县金家崖农民金吉泰,务农一辈子,写童话一辈子。他,出版了14本童话书,参加了中国作家协会,作家们还选他当了甘肃省兰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他的童话,来自本乡本土,土里土气,浓浓的乡土味儿,切切的乡村儿童的心气儿、情趣儿,却又采取了现代派的魔幻、黑色幽默,有那么一点洋味儿。可是,洋得虚无、土得实在,让生活在广大农村、牧区的孩子在读书中有了一种感同身受、心灵共鸣。

  这么多年,文学浪潮一波接一波,儿童文学也是避不开的。但,金吉泰既不随波逐流,也不抵触新的思潮,而是淡定从容,有自己的坚守和追求。因此,大浪过后,泡沫消失,他的作品像地上的泥土一样沉甸甸仍在那里。人们都会惊异于它的乡土气质和与众不同。他的作品,独具一种西部韵味,每一个故事又很不一样,有以古迹、文物为题材的,如《铜环兄弟》《月牙泉的天马》《莫高窟的纤夫》;有以大西北风情、风物为依据的,如《黄河水车》《鸽子鱼成龙》《泥烧武士·虎头鞋》;有讲述大自然中花果草木的各样经历的,如《黄土仙桃》《外婆家的黑牡丹》《疙瘩柳妈妈》;有描绘百姓生活中朝夕相伴的动物们的各钟生态的,如《骆驼羔儿》《圆胖清扫地雷》《小牛》;更有写新时代新科技热火朝天改造世界的伟大建设工程的,如《洮河龙穿山》《老爹的太阳灶》《微耕机下田》;有写新农村新气象与天斗争战胜干旱的罕见植物奇迹的,如《厄尔尼诺和山药蛋》《红十字草》《瓜田故事会》。有意思的是,有的作品直接写小孩子的眼前生活,像一篇篇散文似的,可作品里的物儿们鸟儿们个个能跑能跳能飞能说,令人觉得生活竟是那么红火热闹、鲜活有味,如《野炊》《郭小金的“报震鸟”》《十字街头的童话》……就这样,生活有多丰富,金吉泰的童话就有多丰富;世界有多繁盛,金吉泰的童话就有多繁盛。而更有意思的是,他所写的大人小孩、大兽小禽、大帐篷小土屋、大沙漠小园子、大天空小河谷等等,大都在他的家乡、或是在家乡所在的甘肃省,或是在甘肃省所在的大西北。他写他自己最熟悉的百姓生活;写他身处的当下社会、眼见的现实生活;写他日夜思考、殷切期待的新的未来。在他的童话中,笃厚的中华传统文化与生动的崭新时代精神巧妙地融会贯通,日常的百姓生活状态与伟大的民族振兴事业奇妙地融为一体。由此呈现的童话幻想,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儿童文学创作,具有蓬勃的、强大的、久远的生命力量。

  金吉泰在作品自序中写道:“在农村,天高地厚,到处都是童话。置身如此美妙的童话天地,就信手采撷,尽情收获吧!”这句话,是从作家内心深处流淌出来的。金吉泰不但非常熟悉和善于描写农村生活中小孩大人的形象和心理,而且无论多么平凡的人物与生活,他都从中看出了非凡、非常的属于新时代、新生代的美的情感和情愫。

  正是这样,金吉泰的童话独辟蹊径,独树一帜,独具一格。

  金吉泰,用自己独特的以人民为中心的童话创作、用自己扎根生活的幻想构筑,以一种文化自信的姿态,在中国当代儿童文学领域中践行党的文艺路线;以一种文化自觉的理念,给一代代新人以精美的精神食粮,担当起培育新时代新一代的重任。

  二

  以人民为中心创作童话的金吉泰,心中只有村子里的大人小孩和他们的日子。他写村子里的山丘坡坎、泉眼溪流,写大地上的青草绿树、红枣黄梨,写农人爱牛养驴、盼雨蓄水,写孩子跟草木相识、与动物为友,都完全进入一种信手拈来、挥洒自如的神奇状态。作品中,农人能上天入地、能上飞云端、下潜河底,小孩能听懂鸟言兽语、能游遍林涛树海;写人写事都无拘无束、无边无际,却又是真实真确、真切真诚。在他笔下,反映生活始终是第一位的。巧妙的是,他能以幻写真,因幻显真,有奇有实,因奇更实。就以《小毛驴出国》来说,写那个走基层、跑乡下的画家,画了黄河石堤,矮柳、农舍和撒欢的小毛驴,淳朴、老实的小毛驴,因听信丹麦国来的奶牛的挑唆,一路追赶画家要美金。画家却同情小毛炉,带它出国。但画家仍不去大城市,专往海边给补网的渔民画像。画家的画稿堆得像小山一样,就决定返回祖国。飞毯载着他俩沿长城和黄河而上,稳稳落在那充满田园风光的小村里。画家却因耗尽全力而逝世,他把卖画所得的一部分给了小毛驴。小毛驴将这些钱买了松柏树苗,环栽在画家坟上。这个故事,就像一连串绮丽隐秘的梦境 ,写出了中国农民的质朴天然,也反映了东西方价值观念的迥然相异,传播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递了正能量。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作家用心感受时代的每一丝波动,因此,他不论怎样运用种种非现实的童话幻想的艺术手段,他的作品总是具有极其深刻的现实性和现代性。强烈的现实性,始终是金吉泰童话的鲜明底色。

  显然,金吉泰童话,以一种更艺术的或者说更具有艺术性的曲折方式,来表达作家的现实理解。在奇幻性与现实性的交汇交融中,注入一种儿童感兴趣的“意思”,洇浸一种儿童能感触的“意韵”,洋溢一种儿童可感悟的“意义”,使浅层的童话幻想构筑为深层的童话象征,从而呈现为童话的深邃的哲理性。这样的作品,富有艺术的张力,令小读者产生联想,产生对生活、生命的思索和思考。

  值得更深入研究的是,金吉泰在以童话幻想构筑童话象征时所展示的超强的想像力和非凡的表现力。而所有这些,不是从国外现代主义文学那里学来的,而是来自中华各民族民间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他的童话题目,无论是土里土气的《乌鞘岭上车赛车》《火焰山来的白葡萄》,还是带点洋味洋派的《苹果姐妹去选美》等,都彻头彻尾有着强烈的中国西部文化的韵味,具有内在的现实主义品质。在这些作品中,充满了对西部每一座山、每一条河崇高壮丽姿态的敬畏,对西部地区每一个大人、每一个小孩淳朴笃厚人性的尊爱;充满了对伟大祖国辽阔疆域的无比热爱。无论是历史的、现实的,中国西部文化才是金吉泰创作的根脉。显然,作家的超强想象力是他的爱心善心凝聚、提炼而成,是他内心情感的自然流露和天然流淌。

  儿童文学的价值主要在于情感价值,童话是儿童文学中的最重要的体裁,更是如此。

  金吉泰的童话,揭示了童话幻想的本质。也让我们重新思索童话的意义,以及儿童文学的意义。

  三

  金吉泰作品中,童话幻想的自由、自如,反映现实的真实、真切,总是在审美层面完成了对现代性的反思、深思之后,总是融合于儿童情趣之中。

  儿童幼稚,他们的审美是具体的、形象的,是非常感性的。好奇、喜新,是儿童审美中最明显的特点。金吉泰在创作中与儿童心心相连、息息相通,他因此就能从层层叠叠的事件发生中构建情节的曲折有致、从弯弯绕绕的事情发展中构筑情境的奇妙出色,使社会现实中的一些原先不被人注意的重要细节经过艺术地夸大、夸张,将作品的奇幻性突出来、活过来,生动起来,使之成为具有一种不同于寻常的、出乎人们意料的、看似奇诡实则真实的故事。由此形成的艺术吸引力、感染力,也就异乎寻常、超乎寻常。如《双木塔鸡场奇闻》,写成人世界中的一场骗局、一个“奇闻”。奇妙的是,这场骗局的起始,竟是被骗者的主动投“局”。整篇作品令人想起安徒生写于200多年前的童话名著《皇帝的新装》。作品中的妙笔:是写到鸡儿采购员向黄鼠狼们叙述说鸡场里已全部拆除了铁丝网时,“不知何故,老黄鼠狼身边的一只小黄鼠狼咕地笑出声来。”那只小黄鼠狼,并没有像《皇帝的新装》里那个小孩子把事情直说出来,却遭到老黄鼠狼的追咬惩罚!“她追咬得他浑身是血,还把他关进树洞,罚他禁闭,不准参加今晚的吃肉行动。”金吉泰着笔犀利,看似随手写来,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一个不在意的细节,恰好有趣有味地捅穿了奸诈者的深层诡计和蓄谋骗局,令读者觉得可笑而笑不出来,满怀同情而情无所依。作品中包含的谐趣和意趣,生动无比,也苦涩无比。对人性描写的尖锐、尖刻,显示了童话创作的深度和力度,昭示了童话创作深沉的艺术魅力和厚重的生命强力。

  金吉泰童话的语言,简洁、平易,似乎都是信口而出、随意讲述,但总是令人读着别有一番滋味,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和沉重,读后难以忘怀。恰正显示了中国西部农民说话的特点,率直而爽朗,特别贴切又格外形象。洇渗其间的也正是儿童最易感动的幽默的风趣和鲜活的生趣。

  显然,一辈子生活在中国西北乡村的农民作家金吉泰,对创作的中心、对象,对创作的题材、体裁,独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路数。他的童话充满清新自然、质朴淳真的百姓生活气息,无论是出奇、离奇或神奇的幻想,在作品中一下子变得很真,幻想故事似乎就发生在眼前一般。强烈的现实性和现代性,就在浓浓的情与趣之中,自然地流淌到读者的心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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