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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黄豆

  在我珍藏的记忆箱里,有一些从儿童到少年然后到青年使用过的物件,这些东西大多是父母给我留下的,少许是自己收藏的,这些物件给我以后的生活多了很多回忆,也多了很多甜蜜。

  记忆箱里有一件巴掌大小的花布兜,布兜上满身都是小碎花朵,它是由不知名的野花排列上去的,横看竖看排得很整齐也很优雅,小孩子们看了都会喜欢。在我的记忆中,小布兜是母亲在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缝制的,它小巧而精致,针脚平整且缜密。上面开口穿上了红色玻璃丝绳(那年代玻璃丝绳是给小女孩扎小辫专用绳),把玻璃丝绳轻轻拽一下就可以收缩紧口,防止里面装的东西撒出来。虽然这件小花布兜很平常也很不起眼,但对于我的童年很重要,因为它是妈妈给我上学时装零食用的小花布兜。

  那年代,生活困苦艰辛,缺衣少食。我家生活在深山区,更是贫寒交迫。城里人每个月都固定供给食物,而我们山区只能到秋天收获季节,生产队才分配给每家一年糊口的口粮。当时我家人口多,劳力少,只有父亲一个人干活维持家庭,所以生活更加困苦。于是,父亲白天给队里干活,黑夜便到深山里去刨镐头地种庄稼。在我的记忆里,镐头地里大多种的是黄豆和萝卜。

  由于我从小很瘦弱,上学的时候身高才一米多一点,和同学们相比足足差一头。父母知道这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因此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全家都省吃俭用让我吃饱;比如亲戚来了做一顿大米白面饭,也留给我一些吃。

  村里的一位赤脚医生还给我父亲出了一个土办法,那就是每天上学的时候,给我炒一些黄豆让我当零食吃就能提高营养。父亲回到家,赶紧把这土办法告诉了母亲。母亲听了喜出望外,赶紧把给我做衣服的小花布剪下一片,做了这个小花布兜。

  每天早晨,母亲都是很早起床,先做全家人的早饭,然后还要给我炒黄豆,去上学时便把炒黄豆倒入小花布兜里。

  在学校里,上课是不允许吃零食的,我就利用课间时间“嘎嘣嘎嘣”地吃。同学们觉得很新鲜,因为他们的零食都是红薯干、水果干还有小饼干之类,见我把炒黄豆嚼得那样脆香都很嘴馋,回家都要让母亲给炒黄豆当零食。

  家里的黄豆毕竟只是镐头地种的那些,很少,只够我吃多半年的时间。母亲为了让我长高,便和邻居借一些。等到来年,母亲便和父亲商量好,全家人齐动员到山里刨镐头地。到了秋收季节,我家也能收获两三袋金灿灿的黄豆,这里凝结了父母和哥哥姐姐的辛勤汗水。

  小学几年里,母亲给我的炒黄豆始终没有间断。直到上初中了,国家有了改革开放政策,百姓们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善,我的零食才开始发生变化。

  母亲给我炒的黄豆,还有母亲给我制作的小花布兜,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文/李桂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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