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又回老家看望父母。刚好看到娘的头发也长的有些长了，并且因忙碌而显得有些凌乱。我问娘头发长长了怎么不理。娘说这段时间忙，没顾过来，离街又远。我突然想起同学给她娘理发的事，就高兴地对娘说，娘，我给你理发吧，还省钱。说省钱只是跟娘开玩笑的。那不好事吗，还省得我往街上跑。娘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了。

　　搬个凳子让娘坐下。我把娘系在胸前的围裙解下当理发布，围在她的脖子里。拿梳子蘸点水把娘的头发稍微打湿下，那样剪时碎发不会乱飞。然后我一手拿剪刀，一手拿梳子学着理发师的样子，在我未动手剪时，我跟娘笑着说，娘，要是剪的不好看，你可别怪我。娘说，我一老年人要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能剪短点，就行了。

　　万事开头难，当我用梳子从娘头上挑出一缕头发夹在手指中准备剪时，却发现娘的头发下隐藏着好多白发，我咯噔一下思绪万千——也曾经年轻过的娘，现在老了。无情的岁月不仅让娘的头发变白，额头布满沧桑，就连她放在腿上的一双手也变得粗糙了。而我却从未这样发现过。

　　那天，我给娘理发。正沉浸在我给她理发中的娘，被我拿在手里剪刀的尖头不小心戳在她的耳朵上，“呀！”我立马放下剪刀，一手撩开遮在娘耳朵上的头发；一手轻轻摸着被我戳到的地方，冒出一点点的血印。

　　我问娘疼不疼，娘却像孩子般似的，呵呵一笑，有点。我却带着责备的口吻问娘，疼，为什么不喊疼！然而娘的回答让我当时“啪嗒”一下掉出眼泪来。娘为了享受我给她好好理发，如同沉浸在梦一般的美好境界里，即便被我用剪刀戳着，碰着，也不愿眼前的这份美好被突然的疼痛惊醒。

　　当我再次拿起剪刀接着给娘修剪还没有理完的头发时，此时我倍加小心的一剪一剪地剪下去，生怕再次碰着娘。娘那满头被岁月染成许多白发和布满皱纹的脸，被我细细的理了头发后，立刻显得很精神，看上去也年轻了几岁。

　　有时我长时间没回来，娘头发实在长了，我让她还是请人给她理发。谁知娘却黯然地说，我这头发不爱长的，一年也长不了多少，就等你回来给我剪吧！

　　自我学着给她理发这几年来，娘的头发再也舍不得让别人理了。在娘心理，她留的头发越长，我哪天回去给她理发的时间就长一点，也能和她多待会。一次我在电话里听娘说有几个月没理头发了，我知道那是娘一定想我了。趁爱人回老家有事，我因为惦记着娘的头发没理，我说要跟他回去给娘理发。爱人开玩笑说，你这两千里的跑趟老家，给老人理个头发的代价也太大了

　　娘，女儿今生永远愿意给您理发，为您多做一件事，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做您的女儿，给您理发。

　　文/颜书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