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显得十分欢快，一会儿揪一片树叶，一会儿又拔一根小草，爱不释手的样子。忽然，她仰起小脑袋问我，“爸爸，树叶和小草都是绿的，是因为春天给他们穿上绿色的衣服了吗？”我被女儿小小的想象力所感染，对她说，“是的，只要春天一到，许多原本枯黄的植物都会披上绿色的服装。”女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很神气地大声说，“我发现了，原来每片叶子里都装着一个春天！”

　　对于春天的喜欢，从我上小学一年级起就开始持续，一直到现在。记得上学的时候，每逢春天来临的时候，我都会掏上5分钱，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上一片蚕籽。那张小小的比作业本大不了多少的麻纸片儿上，会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灰色的小点点，那些小点点就是一个个待出生的小蚕宝宝。回到家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地从褥子的一角，撕一团棉花，然后快速地将那张小纸片儿装进棉花团里，最后塞进最贴身的内衣兜里。

　　一切准备停当，我就去后院那棵榆树前，摘上几片刚刚发芽的树叶，放在一个小纸盒里，准备给随时出生的蚕宝宝喂食。虽然我也知道，蚕宝宝喜食桑叶，但桑叶在春天里，总要比榆树叶晚发芽几天，所以只能委屈蚕宝宝，让它先有一个果腹的东西再说。

　　很快，随着春天的不断深入，所有的树木都开始发芽了，包括姗姗来迟的桑叶。一开始，它羞羞答答的若有若无，悄悄地在树枝的某一处发芽。然而，只一个晚上，它便长成指甲盖那么大了。再一天，便满树翠绿了。这时，我总会急急地将原先的榆树叶换掉，装进新摘下来的桑树叶。蚕儿们便争先恐后地爬上去，美餐起来。

　　原本，母亲从不让我随意摘树上的叶子。她总会对我说，树叶是树的孩子，如果将树叶摘掉，树会伤心难过的。她还说，如果在春天里，将树上的树叶摘掉，那树就会和冬天看到的树没什么两样，枯燥凋零，当然，也就看不到春天的气息…… 

　　女儿一声欢快地尖叫，将我从回忆中惊醒过来。顺着女儿奔跑的方向，我注意到，有那么几片不起眼的树叶在我眼前晃动。那是几片很普通的叶子，它的结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几片枯叶飘摇在稍显瘦弱的树干上。然而就在这近乎枯萎的中间，几片硕大的绿叶于枝头骄傲地站立，仿佛在以它独特的姿势展示着整个春天的美丽。

　　我兴奋之余爱怜地端详着这几片叶子，好像是在惊喜中邂逅了某位友人。真的，虽说是几片叶子，但它的倔犟也足以让我佩服。也许它和这个春天有个约会，春来的时候，它冲破层层封锁，以它自然的绿意俏丽枝头。我也真切地感受到了，在这几片小小的叶子里，的的确确，蕴藏了整个春天。

　　文/姚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