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关注是早年，有关他和她的故事，因为我与她和他都曾经如此熟悉过。

　　早先，他跑过很多城市，落足这里。理由很简单，黄昏时分，在穿越这座城椰林大道，在半山岛上，他看见生平中真切的海，那种浩渺间的波澜壮阔，彻底折服了他。那一刻，脱去疲惫，他想留在这座城市。

　　其实，最终挽留他的，是见到她那刻起。半山岛上，她的沉思间风扬起的青丝，在一刹那打动了他。他和她结识了。他发现自己喜欢上她，近似一种狂热。那时，他时常失眠，黑暗里，总浮现她的笑容。

　　他空白而来，物质的匮乏，过着一种捉襟见肘的日子。他时常握紧拳头，给自己每一分努力打气。他给她憧憬着一种美好，她只是微笑地望着他。

　　也许是这座城富有，小觑着他。在谈婚论嫁非正式场合里。她的母亲用着一种不协调的眼光打量着他，有房吗？他摇着头。高收吗？他依旧摇头。有丰富的人脉吗？他初来，城市还是陌生的。不用言语，像一场职业招聘会，他落荒而逃。她的母亲提起手袋，转身而走。他涨红着脸，跟着说，一切的一切，可以给时间来争取。他说心是真切的。时间？心灵？不屑的疑问。

　　再见她时，豪车载她绝尘而去。身后，她的母亲喜滋滋的表情中，漾着一种满足。看见他，表情有如城市上空风云突变，忽然间不屑。

　　那种眼神刺痛着他，日后，屡屡挫折时，他总用那种眼神去鞭笞自己。他独自去半山岛上吹吹风，让清凉去冷却自己的思维。

　　再望海时，青春老去。他的观景楼盘正隔着半山岛。推窗，蔚蓝触目可见。椰林大道旁，城市地标级的写字楼上，站在他的办公间眺望，城市和海，会一览无遗。这些年，所有打拼，都默默兑现着当初的真切。此时，这些触手可得物质，在那时，重过山，让人窒息。他念着旧日，曾仰视着这座城市，羡慕城市身份般流利的方言。如今，这座城市每天都在脚下，他习惯站在写字楼上，俯视着万家灯火，不再欣喜。

　　再见她时，半山岛上，路遇。他和她注视许久，没有幽怨的眼神，都微笑着。那些年轻的承诺慢慢地实现了，却永远了距离，所有一切，随时间都回不去了。错身而过的，如在这半山岛上的小径，记住的只是沉思那一刻的面容，疏远而去的，是沦为永远的路人。

　　那晚，聊了许多，喝了许多，走在街头，有点摇摆。抬起头，我看见城市上，光芒外，那一片暗黑的空中，细雨如线，洗濯着城市里，不知喜悦还是忧伤。

　　文/左  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