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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格尔花馍馍

  文/王建中

  花馍馍进入准格尔已无法得知详尽的时间了,但一定比碗饦早。这几年,花馍馍是多地的非遗物产,食用价值越来越小。

  少时,吃过很多花馍馍,各具形状。最多的是枣馍馍,又称奶馍馍。虎头馍馍是花馍馍王,雕有眼睛、鼻子、牙齿、胡须,正中一个王字,虎气扑扑。身上饰有虎纹,尾巴翘起,活灵活现。虎馍馍往往较大,要几顿才能吃完一个。吃不完的,掰开来,焙成干馍馍。小孩子会揣在兜里几块,淘气的同时,不失时机会塞在嘴里几块。大一些的虎馍馍,里面衬有高粱秸秆骨架,做起来很费时间,现在几乎绝迹了。

  花馍馍品类很多,花状丰富。花鸟鱼虫、福禄寿喜,应有尽有。虎头馍馍之外,便是鲤鱼馍馍。过年时,几乎家家会蒸几个。鲤鱼馍馍讲究技艺,制作技巧很强,鳞分出几个层次。鳍最有艺术感,也是最见功夫处,一鳍灵动,全身鲜活,是鱼馍馍的画龙点睛之笔。鱼馍馍取年年有余的寓意,餐桌之上,团圆之际,便是祭祀的供品了。很多人家祭祖,鱼馍馍是主祭食品,很隆重。

  花馍馍在七月十五前后做的,与在春节时做的有很大不同。形状多狰狞,颜色单调,多青色。祭祀讲究冥气,故阴郁,设色取形夸张。春节多瑞兽,红色为主调,热烈祥瑞,造型呈冲天之势,喜气洋洋。

  准格尔花馍馍承晋、陕之俗,颜料多取植物花粉浸染而成,多点染在眼睛与嘴部,秀一点而活全身,色彩不像陕北浓烈,也不似晋北彰色。少时,曾见祖母用草灰加胭脂研彩,煮红豆水调色,菠菜汁浸面泥,捏成各种器官形,附着于各部,栩栩如生。

  做花馍馍一定是发酵得很充分的面,长酵慢肥,很暄,有很好的弹性,所塑各形才能鲜活,着色亦饱满,蒸后物形稳定,食起来清香绵长,观感和口感均好。有人叫它“觅虎虎”,蒙、晋、陕方言里,温驯可爱的意思。

  最让人叫绝的一次盛宴是在一个乡下遇到的,主家做了一席花馍馍宴,蒸了十二屉十二生肖馍馍,六屉花鸟鱼虫,参加宴会者按自己的生肖取用各自的生肖馍馍,盛况空前。没想到的是,生肖馍馍里藏有福、禄、寿、喜四个糖字,吃到任何一个糖字,皆生内心欢喜,印象深刻。

  小巷口有一个卖馒头的大姐,每天会蒸一锅花馍馍。买馒头多者,会送一个花馍馍。春天时,馍馍是鱼或虎;夏天时是龙和牛;秋天时是鼠与蛇;冬天则是莲花馍馍,色泽鲜润,如同寒冬里的一抹春光,润物无声。我问她用什么调的色,她说用做蛋糕的奶油加面调和并固型。

  看来,任何有趣的食物,不过是一颗慧颖之心和一双灵巧之手的和合。天上人间,万物呈祥,举念是一切美食的涅槃之道,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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