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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为何选择就地过年?

  春节回家团聚,是中华民族悠久的传统和习俗,即所谓“阖家团聚”“团团圆圆”,是愿望,也是需求与期盼。不过,在古代却有官员或公职人员选择就地过年。那么,古人选择就地过年的原因是什么呢?

  首先是路途遥远,路费太高。古代官员到何地赴任,一律由朝廷根据需要派遣,不能自行决定和选择。那时,无论官员赴任、士子科举赶考,还是出外经商,往来的交通工具只有马车、牛车或驴车,甚至只靠自己的两条腿;道路呢,崎岖坎坷,翻山越岭、趟水过河也是家常便饭。不仅如此,路途中的花费不是一个小数目。在唐代,一般一匹马负重100斤,每走100里,价格是100文。假设一人一马要走300公里的路程,大概就得600文。古时,马的速度大约是每天70里,那么,这一趟旅程就得花10天左右的时间。再加上这十来天路上的吃住等费用,大概要花将近1000文钱,也就是一两银子。按照唐代工资标准,像九品芝麻官那样的基层公职人员,月薪不超过半两银子。所以,若想乘坐马车回家,两个月的工资就没了,他们不心疼吗?也有人乘坐的是牛车或驴车。据《唐六典》记载,雇驴车装满行李走100里地的路费是900文,如果走山路则上涨到1200文。相比之下,就地过年不仅能省下一大笔钱,而且免去了舟车劳顿的许多辛苦。

  其次,来回一趟花费的时间太长。就算不差钱,古人出一趟远门,花在路上的时间少则半月,多则半年,很不划算。大明弘治十一年腊月初,告老还乡、准备回家过年的内阁首辅徐溥从北京出发,踏上了回乡的旅途。徐溥是江苏宜兴人,那个时代从北京到宜兴,最佳路线是乘船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腊月二十七,徐溥终于回到了家中。这一趟“春运”,仅单程就用了将近一个月。后来,徐溥在写给朋友的信中感叹说:“这一路折腾啊,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这一年,徐溥71岁,身为内阁首辅的他风光退休荣归故里,一路上的车马行船想必不会太差,即便如此,也用了快一个月的时间。而普通人哪有如他一般的交通工具,所以花费的时间就更长了。若想回家过年,常常是还没回到家呢,假期就已经快到了。如此这般,让很多古人就地过年变成了常态,在“岗位”上一待就是好多年。有多长呢?这么说吧,有人连自己媳妇儿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再者,回家过年的行李、礼物太重。因为旅途花费时间长,出发时雨雪霏霏,而到达时杨柳青青,都极有可能。所以行囊中的衣服厚的薄的都要备上。不仅如此,古时有些客栈还不提供寝具,也得自带。除此之外,行囊中还得带上吃的。不是所有人都有“经济实力”顿顿吃客栈里的饭菜,况且古时在长途行旅中总会经过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那时连“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的小旅店也是奢求,只好掏出干粮,配着咸菜(多数人带的是咸菜,稍微富裕一点的会带些鱼干肉干类的)填饱肚子了。

  有时候古人出远门甚至连夜壶都得自备。古代服务业不发达,繁华地区的客栈兴许会配备恭桶,但偏远客栈的设备就没有这么齐全了。倘若住了进去,半夜想上厕所,这时才发现,辛辛苦苦背了一路的夜壶,派上大用场了……对于古人来说,出一趟远门无异于一次长达数月的“搬家”旅行,难怪那么多人愿意就地过年呢。

  另外,过年时给皇帝磕头、给上司拜年以及被迫加班,也是古人选择就地过年的原因。据《东京梦华录》记载:“元旦大朝会,车驾坐大庆殿。百官皆冠冕朝服,诸路举人解首,亦士服立班。”宋代大年初一要举行大朝会,文武百官都要参加,皇帝端坐于大庆殿,殿外广场上的文武百官、各国使臣、皇子皇孙则排列整齐,在赞礼官的引导下给皇帝磕头、并高呼万岁。这种活动可不能轻易缺席,因此老家不在京城的官员,就别想回家过年了,得老老实实待在京城。

  有些官员,特别是一些新人过年时则需要在岗值班。嘉祐六年,25岁的苏轼应中制科考试,授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苏轼在制科考试中取得了第三等的最优成绩,这成绩不仅是当朝最高,也是宋朝三百年间唯一一个。即使如此,过年时作为新人的苏轼也得履行值班任务。为此他曾写《守岁》诗:“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晨鸡且勿唱,更鼓畏添挝。坐久灯烬落,起看北斗斜。明年岂无年,心事恐蹉跎。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当时苏轼的父亲苏洵与弟弟都在京都汴梁,苏轼一人在外地过年,虽心中落寞,但依然安慰自己要安心就地过年。

  明代著名旅行家徐霞客,有年冬天来到云南鸡足山,借宿寺庙。一日外出时僧人告诉他:“明日是除夕。”徐霞客这才惊觉已到了年底,不由“为凄然者久之”。但很快,他凄凉的心情就被旅途中新的见闻而冲散——徐霞客结识的新朋友,邀请他除夕夜到家中做客。二三好友,围在一处烤土豆、煮青菜,粗茶淡饭却有滋有味;山中茅屋虽小,却古朴雅致、窗棂明净。这一年,徐霞客在乱山深处度过了除夕夜,但他却觉得“此一宵胜人间千百宵”。新年的第一天,天还未亮时,他站在窗口向外看,满天星辰似触手可及,山下朝山者的火把彻夜不熄。徐霞客心喜,便是“月下瑶池,蓬莱风景”,也不过如此了吧……(据《西安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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