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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走近的人

  文/李  晓

  前段时间身体受了风寒,咳嗽,酸疼,乏力。浏览朋友圈,也懒得给人点赞了。说实话,有些点赞是敷衍的,仅仅靠轻飘飘的点赞维系着彼此之间若有若无的脆弱生硬交往。

  有天下午,我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一条微信发来:“还好吧?”是一个交往了多年的人,但说不上亲近,在一些场所见了,只是礼节性地点头寒暄几句而已,从没有过心与心的交流。我简单回复,咳嗽,乏力。一会儿后,那人给我打来了电话,他郑重地给我推荐了一个方子,说是用生姜片、红糖、葱头一起熬水喝,止咳效果很不错。他言辞恳切,你一定要试一试啊。我迅速用这个方子试了,效果还好。我在微信里回复:谢谢!

  这或许对那人来说是一个不经意的电话,却让我和他的关系一下显得亲近起来。我在一个小单位多年,和同事相处的关系也是如此,说不上亲近,也谈不上陌生。有一天在办公室里,我和同事老陈坐在一起突然感到无话可说的尴尬。老陈有坐着晃腿的习惯,那天他坐在我对面直晃腿,让我写材料时一直不能集中精力。我心里烦躁,站起身,用大声咳嗽表示对老陈的抗议。老陈抬头望我,眼神怔了怔,他停止了晃腿。下班时,老陈从办公室柜子里拿出一个用线缠着的纸包,他走到我面前递交给我说,你父亲有痔疮,这是我老家民间的一个中药方子,我去中药铺子里按照方子抓了中药,你拿去熬了给你父亲喝喝看。老陈的这个动作让我大惊,这个平时看起像个闷葫芦的人,在同一个办公室多年,除了他有晃腿的习惯,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我问,老陈,你是咋知道我父亲患有痔疮的?老陈说,有次你母亲给你打电话,说你父亲的痔疮又发作了,我就记在心里了。

  那天走出办公室时,我上前去用力地拥抱了老陈,他没有躲闪,在他那瘦瘦的身子骨里,感到他还有一副被我平时忽略的热心肠。我想起在办公室,老陈大多是一种木讷的表情,但办公室的卫生差不多都是他默默打扫着,我办公桌前胡乱堆码的报纸杂志文件材料,被他悄悄收拾得整齐有序。有次我找办公桌上放的一个材料,发现被老陈收拾后不知去向,我对一旁晃腿的老陈吼叫出声:“不晃腿要命啊,你把我的材料藏哪儿去了!”老陈起身,他去文件柜里找出那个我需要的材料,递给我说:“给你,对不起啊。”

  想起平时和老陈相处的一些日常,我在他面前的任性、自私甚至是无礼,都被他的好脾气包容了,消化了。老陈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没脾气的人呢?我也是不相信的。记得有一次在街上,一个中年男人对一个占了道的小菜贩发火辱骂,老陈路见不平,他冲出去对那中年男人大吼一声:“人家也是求个生存,容易吗?请你自重!”

  苏童是我喜欢的作家,我去过他的故乡苏州。我在苏州寻找着他小说里无数次出现过的香椿树街,但我一直没找到。我明白了,那是苏童内心的文学地标。前不久看苏童主持的一个《我在岛屿读书》电视节目,看到这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头发花白,说起话来嗓音磁性,心里顿生亲切。特别是看到苏童坐在三亚的海岛上,望着一轮明月下的蓝色波涛,他那露出忧郁苍茫的眼神,与我在遥遥时空里相遇了。一个作家通过文字走近我,也用一个凝望夜晚大海的眼神,让我对他产生兄长一样的亲切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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