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又一九,犁牛遍地走。现在,遍地走的不是犁牛,是拖拉机。此刻,堂弟正开着他的拖拉机在村外耙地、磨地哩,得耙磨好几天。把地耙磨、平整好了,待到清明前后,就可以播种玉米了。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个道理堂弟懂。先得把春天打点、安顿好,开好了头,起好了步,一年才有希望哩!从打春后,堂弟就开始忙上了。堂弟把希冀播种进春天里,夏季就是堂弟的期盼了,秋季是堂弟品尝丰收喜悦的日子,到了冬季,堂弟就该“坐享其成”享受美好的生活了。
年前,过小年那天,堂弟通过微信给我转账过来6400元钱。我跟他微信说,你急啥,三哥没有急用项,你先给别人吧。堂弟说,玉米粜了,有钱,别人家的也都付了。我说,那就好。堂弟说,三哥你摁了“接收”键吧,不的话,24小时就又退回来了。我才收了款。
堂弟种着他自己家的十几亩地。我家父母过世后留下八亩地,无人耕种,也让堂弟租种了。堂弟不光种着他家和我家的地,还租种着别人家的地,总共有300多亩。300多亩是个什么概念呢?就相当于过去半个生产小队的地了。一个人耕种半个生产小队的地,忙,那是肯定的了。不过,也不是太打紧,因为现在,从种到收,基本上全是机械化作业了。
腊月廿八,我随老妻回岳母家过年(老妻与我同村)。堂弟知道我回来了,就拿了对联让我给写一副,准备在大门口贴。我挥毫泼墨给写下一副自编联。上联是:烟酒是中华五粮液;下联为:银钱靠玉米百亩田。横批:感恩社会。堂弟看罢,说:就冲这字,这内容,就得请三哥喝一顿哩!堂弟一言九鼎。正月初三,堂弟就请我和几个弟兄一起到他家喝酒。大鱼大肉满满摆了一大桌。烟酒虽然不是中华五粮液,但百余元一瓶的老白汾和二、三十元一包的玉溪也够着档次了。酒桌上,谈论起了堂弟种的玉米。我问堂弟说:你这一年下来,能收入多少?堂弟说:除去一切开销,能纯落个20多万吧。一听说是20多万。我一怔说:兄弟你不是夸海口吧?另一堂弟说:三哥,不是夸海口,而是说保守了;最少也保守了五成!我有些惊讶地说:是嘛,堂弟?你可比我强多了,是我的(工资)好几倍喽!堂弟咧嘴一笑说:我乃庄户人,哪敢跟三哥你公务员比啊!退休了,坐家里,拿起笔来,随便划拉一篇小说,就抵我种二亩玉米哩!我说:惭愧,惭愧,三哥惭愧……来,来,咱不提玉米,不谈小说,只喝酒!我端起酒杯,与众弟兄一碰……那天,我有些喝高了!
堂弟在县城买了一套百余平方米的楼房,装修得很精致,还有一辆二十多万的轿车。堂弟开着他的轿车,拉着堂弟媳来往于县城与村庄。闲时,就在县城住些日子;忙时,就回村里,一是经营他的土地,二是照应我的堂婶。
堂弟是农家子弟,是个农民,却又不像个农民,更确切点说,是个新时代的农民。堂弟这个新时代的农民靠着他的勤劳与智慧把日子经营得很是舒坦——不光是堂弟把日子经营得很舒坦,现在,我们整个村子里的农人们,也都把日子经营得很殷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