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7日


折一枝腊梅做伴

《北方新报》(2017年1月7日) 14版

  从野外归来,带回一枝腊梅,插于案上瓶中,立即暗香浮动,满屋温馨。

  “腊梅”别称“腊木”“香梅”“黄梅”等,腊梅正确的读写应是蜡梅,是因为它的花型若梅,色黄如玉,表面似有一层蜡质。明朝的《花疏》中就记写:“蜡梅是寒花,绝品,人以腊月开,故以腊名,非也,为色正似黄蜡耳。”

  腊梅非梅,属于腊梅科落叶灌木,而梅花属于蔷薇科,是一种落叶乔木。腊梅腊月开花,色黄香浓;梅花早春开花,红粉香淡。两者在属类、花期、花色、花香上皆有区别。许多人将腊梅认作梅的一种,是为误也。宋代王十朋的《腊梅》诗就写道:“非蜡复非梅,梅将蜡染腮。游蜂见还讶,疑自蜜中来。”

  古往今来,咏梅的诗词不计其数。所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早春才发的梅花在世人的眼中成了傲雪斗霜、不畏苦寒的形象代表,而真正开在风雪霜天中的腊梅反少有人吟诵,窃为之不平。

  是腊梅的色彩没有梅花的艳丽吗?若如此,倒更显腊梅的品质,如同那些隐忍苦难、却默默奉献的人们,令人钦佩。

  记得一次去山里,正是大雪纷飞。一个人缩着脖子亦步亦趋地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放眼四野,一片苍茫。风卷起的雪雾在山梁上弥漫,枯草和败枝在风雪中颤抖。身体倍感寒冷,心中陡升孤独。就在这时,一丛金黄突然跃入眼帘,在白皑的天地间特别的醒目。原来,是坡畔一树腊梅正傲雪怒放,那满枝的花骨朵儿仿佛一颗颗小小的火焰,猝然在我的胸中燃起温暖。我折下一枝插于胸前,一路在那暖暖的香气陪伴下,走完了那段雪舞冰封的山路。

  生在偏野僻壤,开在天寒地冻,或许是其少为人诵的另一个原因吧?后来读到杨万里的《腊梅》诗,立即想到那次雪野之行,深为喜爱。诗曰:“天向梅梢别出奇,国香未许世人知。殷勤滴蜡缄封却,偷被霜风拆一枝。”

  腊梅虽是灌木,不知何因,却极少见林栽群植,不似梅花,到处是梅林花海,早春二月绽放时,林下游人如织。或许,玉质般的腊梅就是寂寞的花儿,专为温润孤冷的日子而来,庭外院内窗前案头偶养一株,便足使枯季寒冬添香增色。

  “色轻花更艳,体弱香自永。玉质金作裳,山明风弄影。”朔冬腊月,有一枝腊梅做伴,美何以堪,幸何以甚?文/方 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