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18日


喜欢蒲公英

《北方新报》(2017年3月18日) 13版

  ◎云淡风清

  早春的日子里,刚觉得有点暖意,就能看到蒲公英和车前草的影子了。如果这时再能下一场雨,很快就能看到蒲公英开花了,比迎春花稍晚点,也算是叫醒春天的使者。

  现在还能记得,小时候在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妈妈把蒲公英挖来当菜吃的情景。现在我们还把蒲公英挖来当菜吃,用城里人的话说,那叫“农家乐”,是图品味哩。我们乡下人给蒲公英叫金刚刚,有些地方人还叫它婆婆丁。当菜吃,味微苦,但爽口,且有药用价值,对人的身体健康有好处。而我喜欢蒲公英,主要是喜欢它“不慕红花不羡仙”,默默地兀自开放在一个春天的花,还有它美丽得如诗如梦样的种子。

  就因为喜欢蒲公英,我坚持着没有和别人一样去用水泥硬化我的小院,和门前那一段曲径通幽的小路。沙土的院落沙土的小路,下雨天也不会泥泞,若逢夏天秋天的连阴雨,地面上青苔墨绿若绒一片,十分地养眼慰心,即便天晴了许久,也是不会褪色的。此时倘若在院间品茶小憩,总想自己是不是就是神仙了。最美当然是春天了,万物尚在复苏,到处还是一派萧条的时候。在我家小院里,在我家门前的小路上,就能见到星星点点的绿色,细长叶子两边齿状若刀样的是蒲公英,叶子像五角星贴着地面长出的是车前草。三五天光景,蒲公英就抽苔见花。这一丛,那一簇,都开满了花赶趟儿。见太阳就展颜露脸,傍晚又将花瓣儿闭合,藏起羞羞的脸,天天都是这样,从早春一直灿烂到初夏。

  午后的微风似乎也让它染上色彩,裹挟着那金黄色的馨香,吹入我的心口。这时我往往要躺在院里花草间品茶读书。一本《瓦尔登湖》、一本《菜根谭》、一本《贾平凹散文集》已读了一遍,时隔一年,这个春天我又读了二遍,似乎不为读书,只为一种享受。前天我在品茶读书间,一只金黄色的小蝴蝶飞来,竟停歇在我手上的书页上。它也钟情墨香?抑或是把我当成了什么?我屏息看着它,它似乎也在看着我,直到另一只同样的蝴蝶飞来,它们才双双飞去,在院间和蜜蜂一起戏花争蜜,静悄悄,只有蜜蜂飞掠的声音,嗡嗡嘤嘤如弦乐。这时我就忘了品茶,忘了读书,直到妻子喊我吃饭。

  光阴无觉,蒲公英花在几翻开合之后,就成了种子。完整的种子像乒乓球那么大,毛茸茸,浑圆洁白,遇风即散,轻盈飘飞,像一个个伞兵在空中飞翔。一个“伞兵”,其实就是一个单个的种子,落地逢土见水,又将是一个蒲公英的新生命诞生。小时候就爱玩蒲公英的种子,现在还爱玩,见到蒲公英的种子,折来,仰脸朝天猛吹,就是满天的伞兵,若诗若梦。啊!“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我的思绪也随着它们轻盈飘飞。这时,若遇妻子见着,必骂我:“老东西,还以为自己是娃娃呀!”

  “不曾入苑争花艳,育子如诗如梦期。”遍查古诗词间,没得到多少赞美蒲公英的句子,倒是出自妻子之口的这个句子我爱听。是的,对蒲公英称赞也好,怜悯也罢,有我喜欢就好。

  文/韩景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