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野菜惹祸

  如今年过半百的我时常回忆孩提时代在农村老家挖野菜的往事，特别是挖野菜惹祸的那个事儿，至今难以忘怀。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北方农户家里都饲养着猪、鸡、狗等动物，当然没有现在的各种饲料，冬天喂贮藏的土豆、麦糠、干菜等，夏天主要靠挖野菜喂养。在我们锡林郭勒盟太仆寺旗头号地村，可挖的野菜有苦菜、灰灰菜、蒲公英等等。

  因为挖野菜的人越来越多，所以野菜就越来越少，于是就有人冒险偷偷去生产队的庄稼地里挖野菜。姥姥时常嘱咐我：“千万别去庄稼地里挖野菜！咱家可没钱赔。”

  那是在1971年夏的一天，9岁的我和10岁的何林、8岁的七十五（大名叫王润喜，他爷爷七十五岁那年他出生，所以起乳名七十五）转了一上午也没挖到多少野菜。突然，七十五兴奋异常地说：“我想起一个好地方，看到前面那块大麦田了吧，那是二号地的，里边的苦菜肯定不少。趁现在没人，我们进去挖苦菜吧。”你说他这算什么好办法！无奈七十五是个能说会道的孩子，最后我俩还是同意了，但说好速战速决，别管挖多少，十分钟必须撤出来。

  3个人贼眉鼠眼、提心吊胆地进入麦田。里边的苦菜果然又大又多，我们快速地挖起来，开始还能尽量避免踩坏绿油油的麦苗，后来就有点不管不顾了。突然，有一个人向我们跑过来，吓得我们3人灵魂出窍、撒腿就跑。可没用几分钟，他就追上了我们。那人30来岁，姓张，是二号地的生产队副队长。我们3个哭成一团，几下就被审了个清清楚楚，然后就放我们回家了。

  当晚，我的姥姥、七十五的爹、何林的娘都被叫到了大队部，我们3个孩子也被传唤去了。民兵连长马大亮声如洪钟、非常严厉地说：“老师怎么教你们的，家长怎么教育的，竟敢去偷割人家二号地的麦苗，喂自家的兔子，小偷！3个小偷！反了你们了……”姥姥打断马大亮说：“马连长说错了吧？3个孩子是去地里挖野菜踩坏了麦苗，不是偷割人家二号地的麦苗！”马大亮愣了一下，更怒了，他拍桌子瞪眼地大吼：“就是偷麦苗！你敢跟我狡辩，态度不好加重处理！”另两位家长都给姥姥使眼色，意思是别跟人家争辩了。可姥姥就是不让步，和马大亮争辩得面红耳赤。

  最后马大亮说：“行啦，承认偷麦苗的罚款3块钱，不承认的罚款5块钱，你们选择吧！”七十五爹、何林娘都选择了3块，只有姥姥还在据理力争，最终被罚款5块。

  事后，好多人都说姥姥太糊涂，50多岁的人了连省两块钱的道理都不懂。姥姥则说：“踩坏麦苗要赔偿，咱认。可没偷就是没偷，凭啥让人家硬给孩子披上一张贼皮呢？”

  从此之后，我们3个孩子都特别听家长的话、听老师的话，再也不敢做违反村里和学校规定的事情了。文/杨 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