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 |
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60年代末,兴安盟西部一个贫困的小山村。
1968年夏末,县城里的10名知青来到这个小山村插队落户。在这10名知青中,有一位叫何全堂的青年,父亲是一位老中医,何全堂下乡前,父亲给他准备了一个小药箱,备了些常用药,还手把手教了他一些针灸、艾灸技术。何全堂插队来到这个小山村后,乡亲们一有个头疼脑热就来找他,不久,小何会针灸能看病的事就传遍了附近的村子。
1969年冬季,小何在熟睡中被叫醒,来人说村里的杨嫂难产,叫他去给看看。小何为难了,他刚刚19岁,没有经历过生儿育女之事,何谓难产,什么原因难产,他一无所知。但他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产妇家。邻村的接生员说,产妇胎位不正,她也无能为力,建议小何用针灸法助产妇扭转胎位。小何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还是按书中指定的扭正胎位的穴位对产妇进行了针灸治疗,但效果不佳。时间一点点过去,产妇的叫喊声、痛苦呻吟声使家人和乡亲们万分焦急。次日上午十点钟,产妇仍痛苦地遭受着折磨。生产队长看到公路上行驶的汽车,突然建议,“去县城医院吧”。随即大家把目光投向了小何,小何深知妇女难产人命关天,便义不容辞地承担起这份责任。他立即出发到2公里外的公路上去拦截汽车。同时,生产队套上了马车,由产妇的男人和村里的产婆陪同产妇坐上马车直奔公路。全村人都出村相送。车夫挥着长鞭奋力驱赶马车。突然,马受惊狂奔。马车在横垄地里激烈地颠簸,产妇和产婆被颠掉在地上,受惊马车继续狂奔,冲向人群。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呆了,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马车裹倒了一片,其中一位年老的村妇当即断了气,其他伤者也在哭喊呻吟。产妇的男人不能陪同产妇去县城了,他必须留下来处理惹出来的丧事。小何承担起了陪同产妇的全部责任。他好不容易拦下来一辆汽车。这是一辆用老解放牌货车简单改装的客车,所谓改装就是在货车的车厢上边焊接一个钢筋棚子,用草绿色帆布粘上就算客车了。小何向客车司机说明了产妇的情况,苦苦哀求司机和乘客救救这两条生命,司机和乘客都很同情产妇的遭遇,大家七手八脚把产妇抬到车厢里。这个小山村距离县城70公里,简易客车疾驰着。大约行至距县城30公里处,产妇突然尖叫一声,捂着肚子在车厢内翻滚起来,产婆凭经验检查一下说:“哎呀,要生了!”“怎么办呀?大家行行好,下车吧!”于是,汽车司机把车停在了路旁,乘客们无可奈何下车了,站在冷风嗖嗖的公路旁等待着产妇生产。车厢内,小何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因为他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产婆吩咐小何:“你快下车用帽子往车上兜些土。”小何不知兜土干什么,但他顺从的下车了。路旁就是田地,但天寒地冻,没有松动的土,下车的乘客一起帮忙,用脚踢,用手捧,很快帮小何装满了一帽兜。这时车上传来婴儿哇哇的啼哭声,产婆大声呼喊:“小何快把土拿上来!”小何立即捧着装满土的帽子攀上解放客车。发现一个小男婴已包好放在产妇跟前。产妇已安静,车厢板上淌了一摊血水。产婆说:“小何,快把土撒在血水上。”小何立刻把帽兜里的土撒在血水上,又下车兜了一兜,又撒在血水上,血水和土混凝在一起,不再流动了,直到这时小何才知道兜土原来是干这个。
乘客们重新上了车,都向这个农家妇女祝贺。但是这是客运班车,车上的乘客都是要回县城的,班车只好继续前行,开往县城。这时,小何心里犯嘀咕了:到了县城,去哪里住呢?孩子已经生了,去医院人家肯定不能收入院了,去旅馆住,既没钱,也不方便,杨嫂在县城又无亲无故,看来只能住到自己家了。小何心里这样想着,汽车已经到了县城客运站,其他旅客都下车了,司机问小何:“你们怎么办?”小何心里有点犹豫,但嘴上马上回答:“麻烦您送到我家吧。”司机说:“你不用跟你父母商量一下吗?”小何说:“不用了,我父母会理解的,他们都很同情穷苦人。”这样,小何自作主张把产妇、婴儿和产婆请到自己家。汽车开到了离小何家较近的路边,小何回家推上平时拾柴禾用的小推车,将杨嫂和婴儿推回家。
午间,小何父母亲下班回家看到了这番情景什么也没说,对小何没有一句埋怨的话,只是对杨嫂她们真诚的微笑着表示欢迎,安慰杨嫂带孩子安心住下。小何的母亲下厨房给杨嫂做小米稀粥、荷包鸡蛋。小何的父亲见杨嫂脸色苍白,号脉确诊为因惊吓失血,急需补血安神。遂马上开出药方并亲自把药煎好,让杨嫂服用。杨嫂感动地留下了热泪,不住地说:“老爷子,婶娘对我太好了,你们的恩情我今生今世也报答不完!”杨嫂在小何家住了20多天,待身体完全恢复了,才高高兴兴回到了家乡。为了记住这恩情,永远记住这一家子好人,杨嫂夫妇将小男婴起名叫“路生”。
时间老人已经走过了40多个年头,但是这件往事却镌刻在了当事人的心中,从不曾被遗忘。文/河 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