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老罗 |
我的同学老罗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整10个年头了。
每年的三月,当江南开始春暖花开的时节,当故乡塞外大地春寒料峭风沙猛烈的日子,我就会想到老罗,想到我这个英年早逝的同窗好友。10年前,我就是在这个季节得到了老罗猝然离世的消息。
老罗,巴彦淖尔盟(今巴彦淖尔市)五原人,生前在当地一所有名的中学工作。他是我集宁师专的同班同学,一个宿舍的舍友。36年前的9月,即1981年的9月,我们相识在校园。一年级的时候,老罗和我不是一个宿舍的,来往并不多。当时班里大部分的同学是其他地区的,来自巴彦淖尔盟的同学只有两位。老罗以他的质朴友善赢得了同学们的好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大家都以老罗称呼他,可以说,老罗是班里人缘最好的同学。
二年级的时候,调整宿舍,老罗搬到我们203宿舍,老罗和我们其他6位舍友都相处融洽。老罗身材中等,面孔白皙,勤快利落,说起话来不急不慢。他说起大河套农村的风土人情来头头是道,大伙听得津津有味。夏天的夜晚,晚课之后,同学们总爱到南校门外的小店买点吃的,那时候,大家都穷啊,老罗来自富裕的后套五原,家境好一点,他是慷慨的,好多次,我吃过老罗买的熏蛋、格瓦斯之类的吃喝。老罗于我,是关照有加的。记得1983年过年后来校,春天了,我不想穿着臃肿难看的棉裤,但只穿一条秋裤和外面的裤子又冷得受不了,老罗知道了,就把他的一条厚绒裤借给我穿了两个多月。我是个懒人,穿了两个多月后没有洗就还给了老罗,老罗拿着绒裤,问我洗了没,我摇头。老罗笑着说我:“你这个懒家伙,也不洗一下!”就自己端着脸盆去洗了。老罗稳重善良,绝不市侩。我们宿舍的另一个同学老洪,一段时间招引外班的几个同学来宿舍的一个空铺上玩象棋,有时候很晚也不散。一次,睡在门口上铺的我很冲动,便顺手关了灯,外班的两个人怏怏地走了。老洪有点没面子,就和我吵了起来。平时和和气气的老罗挺身而出,帮我和老洪讲理,志强、金亮两舍友也替我出了声,老洪本来就没理,看到平时脾气这么好的老罗也替我说话,也就不再和我理论了。
实习的时候,老罗和我不在一个学校,听说,老罗的课讲得很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老罗的实习鉴定拿到了优秀,全班也只有区区几个。1983年夏天,很快就要毕业了,我和老罗到商店买东西,我钱不够,老罗花了几块钱给我买了很长一条绿色军用带子,用来捆绑行李,三十几年过去了,这条绿色的带子还在我家里保存着。毕业离校,我是班里最早一批离开的,那天早上,老罗和很多同学早早到汽车站送我,清凉的晨风中,大伙泪流满面,从此各奔东西。
毕业后,曾有两次与老罗见面。说实在的,都是我生活困窘的时候。一次是在1989年的春天,我在四子王旗一中上课,听人说,我家里来了客人要我回去,我匆匆赶回学校后面的一排土坯家属房。那时,我正盖新房,土坯家属房前面的空地已经造好了两间红砖南房,我见到了分别多年的老罗和一个与他同行的同事。老罗穿着银灰色的风衣,面容富态,听老罗说,是到四子王旗牧区办事情,大约老罗在经商,几年不见,看着是过得不错。老罗给我的孩子买了很多吃的,问询了我的工作和生活,知道我在盖房子又穷又忙,虽然我挽留,但老罗没有留下吃饭就和同事赶汽车去了牧区。之后,也零星地知道老罗的一些消息,知道老罗很早就开了车,总之老罗是个有能力的人。第二次见老罗,那时候,我已调到乌海市的海勃湾矿务局的学校,老罗到我们学校找他的一个朋友,却意外地遇见我,很稀罕,说了半天的话,我没问老罗的情况,他有急事匆匆离去,也没有吃上一顿饭,老罗说,临河与乌海不远,以后有机会的。从此以后再不知老罗的消息。直到2007年的春天,我来到长江之南的江阴已十个年头,三月的一天,我正在会议室开会,接到集宁同学老刘的一个短信,说我们的同学老罗昨天晚上在临河猝死。
好一阵发呆,好一阵的哀伤,同学在短信里说:老罗,好人一个!他们一群人商量赴临河给老罗送别。那几天,一直通过短信与同学们联系,十几位同学从内蒙古各地赶去给老罗送行,表达悼念的几十位,我也托同学老刘捎去了一份慰问金,以表达我的哀思。老罗的猝然离世,使我们毕业24年的大学同学们感到生命的脆弱和人生的不可测。
春风渐渐吹拂大地,又是一年春三月,愿老罗在天国里安息。
文/石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