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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斗室

  □冯磊

  我一直想,要有一间斗室。

  房间不要太大,七、八个平方即可。

  窗外,栽一棵树;檐下,有一丛野花。

  周末,去郊外拣几块旧砖头,整块的或者破旧半块的,圈出个花池子。随便撒点种子,看生命创造奇迹。

  斗室内放一张旧课桌。没事的时候,去邻居家借来刨子、锯子。把桌面刨平了、把漆刮净,露出木质的底纹。

  不再刷漆,不要修饰,只是它本来的样子就好。

  墙上挂一幅画,画上有几根兰草;课桌上放一套笔墨,墙角里搁一台老式单放机。

  无聊的时候听听美国乡村音乐,或者罗大佑的《童年》。偶尔冲一壶茶,看茶叶慢慢苏醒,在杯子里伸着懒腰。

  然后研墨,顺手写下几个大字。字无需多好,感觉顺眼即可;顺手画几笔野花,像不像都没关系,从容不迫就行。

  扔掉手机,掐掉网线,拿一根棉签掏掏耳朵,坐在斗室里唱小曲儿。

  晴天的时候坐在窗前,看天上闲闲的云,看它们懒懒地在天上玩。

  下雨的时候,听窗外风雨撼动大树。深吸一口气,嗅嗅雨点击打尘土溅起的土腥气。

  有时也去梧桐树下看蚂蚁,手里拎着方凳。打开旧时的海报,看明星们怎样老去。喝一杯茶,闲来笑笑自己。放下茶杯,学村童爬上大树,不担心树皮蹭脏了肚皮。

  还应该捏一柄扇子,在树下仰望乌鸦反哺的场景。假装大度地挥一挥手,把燥热全部赶走掉。

  一个人坐在斗室里发呆,快活得就像一个傻子。忘掉身外的一切,做一枚在棋盘边角上偷懒的卒子。

  ……只是枯坐和冥想,或者什么都不想:减去应酬,减去烦恼,减去浮躁,减去衣服,减去鞋袜……剩下一个赤条条的自己。

  ——就做个快乐的孩子。没事听听蟋蟀的琴声,去窗外大树下嘲笑结队战斗的蚂蚁。去村边的路口,帮推三轮的老头子爬坡过坎。

  还应该有一本书,随便放在窗台上。有时风儿路过,翻得书页子哗啦啦响。看阳光斜斜地照进窗口,看一本书的纸页慢慢变黄。

  这样一个痴顽的家伙。他不成器,什么也做不了。他每天穿着大裤衩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什么也不做。他可以一无所有,但必须内心自由。

  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拉开旧课桌。摆开象棋,和自己杀上一盘。有时黑棋吃了红棋一个卒,有时红棋打了对方一匹马。斗室里偶尔传出一声断喝,那是自己在为自己叫好。

  不知不觉月就沉了。待窗外夜来香的味道越来越浓,就随便歪在玉米皮编的草垫子上昏昏入睡。

  他的睡姿很丑,就像一堆难看的泥巴。呼噜声偶尔深刻,发出渡口边上风吹过大树的声音。他屁股撅得老高,就像一个志得意满的乡下赌徒。

  私语 茶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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