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间父亲盖的老屋
青砖红瓦,还有小院子
屋前屋后爷爷栽的几棵老树
楝树、榆树、槐树……
还有有自留地里
年复一年荣枯的稻子和麦子
祖祖辈辈生长轮回
泥土下面蓬勃生长的根系
精壮,繁密,发达
稳稳地,深深地往下面一戳
一枚盖在泥土里的印章
填上籍贯、性别,出生年月
黑红的脸庞,粗糙的大手……
一张身份证明,走到哪
都是乡村勤劳朴实的代言
收割乡村的月光
握过镰刀的手把带血的脐带
从屋后的土地上,连根拔起
连带着襁褓里的泥土和水
庞大的根系断裂,咧着歪了的嘴
陷忍着的疼痛,就是想喊
也无法大声喊出来
曾经在村前村后走门串户的大脚
一扇扇紧闭的装潢精致的大门外面
一个浅浅脚印,都留不下来
只能寂寞地搁在床头上
在自己的耳朵里,来来回回地蹓跶
寻找乡村里丢失的鸡鸣和狗吠
悄悄潜入乡村的梦境
就像一个无法入眠的偷鸡贼
轻心轻脚地捉住喉管里滚动的咳嗽
小心地收割,一茬又一茬
乡村里,庄稼一样生长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