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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的守望者

  □董贵

  我与稻田没有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小时候我家附近没有稻田,在那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也没有机会出去看看稻田。只知道过年过节或者来客人时,能吃一顿大米饭非常幸福,而大米是来自稻田的。

  第一次看到稻田是我小时候回老家看望年迈的奶奶时,老家有一些稻田,当时正是插秧季节,大人小孩都一身泥、一身水地在稻田里忙碌着。对于玩心正盛的我,没有太多的想法,只为晚上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大米饭而兴奋。后来出去上学、参军、工作、成家立业,忙忙碌碌的日子,对稻田的概念依然是肤浅的。

  清晰地记得有一年六月的一个周末,我和几个朋友出去玩,路过一片稻田,刚刚插过秧的稻田绿油油的葱翠,在夏日的暖阳下,整整齐齐,像一排排列队的士兵矗立在平滑如镜的水中,宁静而致远。一刻间我震惊了,久久伫立,恍如隔世。在纷繁的世界中这份宁静和安详让我如醍醐灌顶一样颠覆认知。或许有同样的感受,我们很久都没有说话,在暖暖的阳关下站着、看着,思索着……

  有过这次刻骨铭心的经历,我开始注重观察和了解水稻,从培育稻苗、整地、插秧、灌溉到收获,我都仔细地观察、揣摩,进而悟出一些思想。我非常喜欢那布袋和尚的一首偈子,一首禅诗。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身心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稻者同道,根须清净长出稻(道)来,田同心田,在水中插秧能看到蓝天白云,明明是退步其实一直在向前,哲思至深。

  我曾和哥哥们一起插过秧,看似简单的一插一抹,却有一定的技巧,熟练的插秧人,总能插得整整齐齐,行距和株距都掌握得很好,而且又快又稳,成活率非常高。我却很笨拙,插得又歪又斜,弄得满身泥水狼狈不堪,颇有术业有专攻的感觉。忙碌了一天,看到大小不一的方格中栽满了绿油油的禾苗,微风拂过,在平静的水面上一颗颗小苗迎风起舞,曼妙摇曳,真是美妙之至。我在想:这一株株碧绿小苗不久将变成一粒粒白生生的大米,又煮熟成为支撑生命的粮食,是多么神奇和伟大呀!

  整个夏季,稻苗都在水中竞相成长,附近的小草一定听过稻苗拔节的声音,定然与天籁一道美妙和谐。水本身就有灵性,在水中生长的东西大都具有高洁的品质。当然水质和土地决定大米的质量。

  秋天到了,风吹稻花香两岸。稻子由深绿变成金黄,秋风吹过,稻田沙沙作响,一阵阵稻米的香味随风飘荡,昭示着一个收获的季节到来。鸟雀们闻风而至,大快朵颐,它们是聪明的,相对草籽来说,稻米是更加美味的食物,只有这个季节才能品尝到。农人们心疼即将成熟的粮食,做成各种假人吓唬鸟雀。我认识一个朋友从来不这么做,他的口头禅是:丰收了鸟弹多少。真是让我刮目以对。农人们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收获粮食。一捆捆水稻在田间静静地躺着,田地像刚刚分娩了的母亲,纤弱和舒缓地在秋高气爽的天底下静卧。刚脱粒的新米闪着白亮亮的光泽,米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脾,收获的喜悦溢于言表。

  亲身体味稻田的变换,我更愿意做一个有思想的稻田守望者,从夏种到秋收,和稻苗一起成长成熟,这是真实的生命过程,用一个个生命换取另外一个个生命的赖以生存。我思故我在,真诚地拥有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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