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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月饼里的母爱

  □刘燕杰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在中华儿女的情怀里,中秋节以月之圆兆人之团圆,寄托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祈愿丰收和幸福,期盼硕果累累的景象,守望冰清玉洁的圆月,共享其乐融融的团圆……

  自古以来,无数文人墨客更是望月抒怀,有“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的俏皮,也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怅惘;有“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的无奈,也有“忆对中秋丹桂丛,花也杯中,月也杯中”的美好。

  中秋节的时节食品——月饼,有着悠久的历史。“月饼”一词,最早见于南宋吴自牧的《梦梁录》。月饼与各地饮食、习俗融合,广受人们喜爱。记忆中,妈妈烙的月饼才是最美的中秋味道,唯有藏在月饼里的母爱才是最珍贵的人生养分。

  犹记得儿时在呼和浩特东郊农村,乡亲们都是自己烙月饼。他们的字典里没有提江月饼,只有那朴实无华的混糖月饼。

  每到中秋节的前一周,村里的妇女们就会在繁忙的农事中抽出时间来烙月饼。秋高气爽的下午,我和小伙伴们在丰收的田间地垄玩耍嬉戏,不亦乐乎。当第一股香甜浓郁的农家月饼味儿悄然飘到我们鼻尖时,大家再无心思玩耍,都迫不及待地跑回家央求自己的妈妈赶快烙月饼。每次我和妈妈说:“别人家都烙月饼了,咱们也烙吧!”“烙呀,这就给你们烙!要比去年的还好吃。”妈妈话音未落,我便开始美美地期待了。

  第二天,妈妈早早起床,去买白糖、红糖、新榨的胡麻油、筋道的面粉……和面,加糖,拌油,发面,揉面,搓剂子……妈妈还会用自己制作的工具在每个月饼上面镶上图案,最后把特有的平底大铁烙子架到灶上,开始烙制。

  要想烙出风味纯正的混糖月饼,前期和面等准备工作,后期烙制的时间、火候等每一步工序都得拿捏到位,马虎不得。而镶嵌图案的工具可谓别出心裁,它是妈妈用小刻刀把南瓜把子精心刻成各式花朵、波浪等图形,然后晒干形成的图案模子。妈妈心灵手巧,用那双能干的手铺平了我们通往阳光的道路,架起了我们走向幸福明天的桥梁。

  妈妈常说:“月饼一定要三油三糖才好吃,油要新榨的胡麻油才有味儿,烙子要平底偏厚的烙出来才酥软适中。”所谓“三油三糖”,就是指以10斤面为单位,和面时要加3斤油和3斤糖进去,这样才称得上是混糖月饼。

  每年烙月饼,妈妈都是从晨光熹微忙到夜幕降临。等到我们吃上月饼往往已经是深夜了。但那一口值得期待一天,值得期待一年。而且,每年妈妈都会烙一个“月亮爷”。它比一般月饼要更大更厚一些,中间包上用糖、花生、葡萄干、黑芝麻等特制的馅儿,表面的图案是妈妈亲手刻画的,有时是嫦娥奔月、玉兔捣药,有时是庄稼丰收、儿童嬉戏……“月亮爷”烙好了就会被安放妥当,我和弟弟是找不到的。每每那时,我们别提有多馋了,还常常抱怨妈妈为什么不让吃。

  “千呼万唤始出来。”中秋节当天傍晚,大玉盘般皎洁的圆月爬上山头,妈妈才会把“月亮爷”隆重请出来供月。然后,农历八月十六清晨,妈妈会特别正式地把它切成大小相当的好多块儿分给家人们, “大家每人分一块儿‘月亮爷’,我们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团团圆圆、和和美美。”每年中秋,妈妈都会虔诚地重复这些话。年幼懵懂,渐渐长大才懂得妈妈的良苦用心。

  后来我们上学住校,妈妈就会额外留两块儿,等我们去学校时给包好带上。在学校里吃妈妈烙的月饼,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那些年月,月饼是朴实的乡亲们一年中最期盼的美食。妇女们乐滋滋地烙,一家人美滋滋地吃。乡亲们都等着盼着在忙碌的秋收时节吃上香甜的月饼,去田里收割玉米劳作到日头当空饥肠辘辘时,顶着蓝天白云,就着广袤大地,吃着甜滋滋、油酥酥的月饼,顿时横扫饥饿,精神焕发……

  有的年月,节俭的主妇们大方一回多烙一些,存几个月饼放在大瓷瓮里。过春节时,一家人争着抢着分吃那几个月饼,别提多么幸福了。那一个个混糖月饼融入了多少丰收的喜悦,饱含着多少辛勤劳动的汗水,又承载着多少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后来,月饼也不再那么稀罕了,乡亲们也很少自己烙月饼了。但每年中秋节,我都怀念妈妈烙的月饼,那是永生难忘的味道。小小的一块儿月饼包含着妈妈无限的辛劳和智慧、无限的疼爱和希冀。

  生活中的点滴美好、丝丝创意,都凝结着妈妈的心灵手巧和自强不息。

  她常常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和弟弟:“记住,做人要像那混糖月饼,真材实料,表里如一,朴实无华,脚踏实地。” 那藏在月饼里的母爱,永远是我们行走世间最珍贵的精神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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