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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悲欢

——随笔集《无花果也有似锦的春天》读后
  ◎温智慧

  随笔集《无花果也有似锦的春天》,是安宁对年少成长岁月的最新记录。这本书是安宁在跌跌撞撞成长的过程中,对乡村生活的认知,对人情冷暖的记忆,对悲欢离合的思考。这些故事既是作家履历的沉淀,也是广博生命的淬火,虽已远去,却又鲜活地跳跃在作家笔下,并化为生命的永恒。而今的年轻一代,因为与自然的距离,对土地、粮食、油盐酱醋等生活元素的真实存在较为隔膜,不妨让我们从阅读安宁的这本书开始,跟随她的文字,去重新认识让我们流连忘返的家园,认识这片大地上的五谷、六畜、劳作、节气、树木、野草、虫鸟,认识那些枝叶繁茂的草木:梧桐、枣树、杨树、桃树、香椿……

  安宁的笔下,桃花盛开,梧桐茂盛,鸟儿啁啾,一幅呼之欲出的家园盛景图。而马蜂菜、苋菜、灰灰菜、苍耳、蒺藜、牛筋草等野草的影子,也在乡间自由地飘摇。安宁一边盛赞着野草“锄不尽,雨再生”的顽强生命力,一边记录下农民对野草与庄稼争抢养分的人生烦恼。这种细腻的人间观察,没有切身的生活体验,就无法描写得如此趣味横生。

  安宁的笔下,也不乏蚂蚁、蛐蛐和萤火虫爬来走去的足迹,以及玉米、葵花、地瓜、决明子、苹果等散发出的诱人的芳香。而青蛙和布谷鸟在大地上发出的此起彼伏的声响,也永无休止。与自然风物相互映衬的,则是人间的世界。上学的孩子,串门的人,卖豆腐的人,他们在学校、村庄、河流和乡间小路上若隐若现,构成另外一幅热闹吵嚷的世俗风景。安宁文字既道出了人们与琐碎生活抗争的精神,也写尽了复杂现实中的人生百态。在本书自序中,安宁提及《聊斋志异》是她最早的文学启蒙。或许,我们可以说,本书对读者生活伦理、知识伦理和社会伦理的真实构建,与蒲松龄虚构出的悲欢人间,有着奇特的相似之处。

  安宁的笔下,始终隐藏着一个成长中的孩子。她生活在乡村,向往长大后能够抵达不可企及的远方。那个小小的“我”,渺小犹如尘埃,除了自己的影子,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她。她像一株根系发达的野草,或者春天的麦子,隐匿在万千的植物中,并因这样的浩瀚,差一点连她自己也寻不见。一个人只有收起眼泪,坚强地、晃晃悠悠地上路,而且永不停歇地走,才会看到更广阔的风景。也只有在诗意葱茏的风景里,我们才会明白,一路勇敢追寻自我的真正意义,那就是,你将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植物、动物等生命一样,灵魂丰盈、饱满,并最终抵达自由的人生境地。那时,将没有什么事情再让你惧怕,你卑微如一粒尘埃,却又勇敢如一枚沙粒,在小小的贝壳中,慢慢磨成璀璨的珍珠。无疑,这是安宁的这本书,给予每一个生命的启示。

  当安宁写下这本书时,内心早已从容不惧。成人后的她,站在半空中,俯视着年少时驮着厚厚被褥、孤独骑行在乡间的自己,那个少年的心里,充满了恐慌和自卑,但她又深深地渴望爱与呵护。作者用一本书,代替童年的自己,走到而今的她面前,微笑着道一声“你好”。

  从《山海经》《笑林广记》《浮生六记》《红楼梦》《搜神记》,再到《傲慢与偏见》《雾都孤儿》《简爱》《呼啸山庄》《百年孤独》,作家自序中记录的这些滋养了她的写作的书籍,也让她的生命趋向饱满丰盈、悲悯开阔。而这本记录生命成长的随笔集,也会让浮躁中的我们,获得孩子一样的单纯与洁净,忘记尘世的喧哗与躁动,只剩一颗心,洗去尘埃,吐露芳华。犹如春天的无花果,生命中没有怒放的花朵,却依然站立在阳光下,耐心等待独属于它自己的硕果累累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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