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
经络间,是一条条小路相连。
一声声咳嗽,都是天地之间的方言。
不用额外的说明,喜鹊与乌鸦,都在发表欢喜与忧伤的感叹。
门口的雏纹,简单地注解着紧锁的院落,偶尔,一两声犬吠,在攥紧的询问中,叩击门环。
或许,在老树的枝条里,还能找到昨天的风雨,浓稠的眼霜,勾勒沧桑的流年。
一碗浓茶在一次次稀释,晚霞的颜色,在交谈中一句句变得平淡。
咸渍渍的话题,都是由一滴滴汗水引发,任凭那一地的庄稼,摇曳着日子,在丰歉之间,肆意圈点。
辣椒的味道,往往是挂在墙上的宣言,静默无语,是一种性格的展览。
一枚鸡蛋,可以解释黎明,砖瓦砌进的褶皱,在一个个院落,守护着冷暖。
一次次的羊咩和牛哞,标注着生机,弯曲的背影与深深的小巷,都隐藏进潮湿的视线。
锄头无法解释坟墓,经幡飘扬的惦记,震悚了心灵的盲区,磕头祈祷的姿势,在锄头上弯了一下,泥土中的情思,深深浅浅。
还是点燃绿色的火把,不用悲壮,不用锣鼓喧天,从清明开始,悄然将一粒种子埋进土里,然后,等待发芽,等待一场春雨的浇灌。
走在乡间,冬天裸露着所有的疼痛,包括那些长出让我们流泪的田垄,以及我们看不见的惊喜,还有被我们抛弃的情感。
瑟瑟发抖的荒草,在残雪中,遮遮掩掩。
还有,吱吱嘎嘎的脚步,不知是否还能走回从前。
乡间,毕竟藏着一个家园。
就在心里构筑它吧,让它永远飘荡着一缕炊烟。
小米
就这样,一穂谷子长在地上。
就这样,一碗米饭摆上桌上。
从播种到破土,从耪青到灌浆,从收获到入仓,滴滴汗水,总在葱茏的田野上流淌。
一粒谷子,在八千年的风雨中吸收营养。
一首民谣,在八千年的炊烟中传承吟唱。
诗经,有小米写成的诗行。
五谷,有粟连缀成的意象。
一粒谷子,长成挺立的谷秧,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都能听见谷子拔节的声响。
一穗谷子,碾压成黄澄澄的小米,穿越千年的饭桌,香喷喷的诠释着洪荒。
就这样,从播种的希望,到白露为霜,谷子挺拔的身姿,摇曳成沉甸甸的重量,低着头,感恩着雨露阳光。让汗水再一次洗礼汗水,让匆忙再一次匆忙,把粒粒皆辛苦的句子,用稚嫩的童音诵读,牢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沧桑。
就这样,从犁开的泥土,到锄禾日当午,谷子血脉般的根须,吸吮着太阳的光芒,挺着胸,坚守着秋的辉煌。让信念再一次坚定信念,让成长再一次成长,把汗滴禾下土的感叹,用老黄牛的步履解释,谱写农耕渔猎如火如荼的乐章。
有歌颂之,有舞蹈之。
手舞足蹈的祭祀,把小米供奉给神灵品尝;暮鼓晨钟敲响,小米的馨香弥漫。
小米,香香的味道;小米,细细的模样。
一粒米,就是一粒金呀;一捧米,就是袅袅炊烟的诗行。
七月流火,垄垄谷田泛起波浪;十月获稻,打谷场上歌声悠扬。
一粒谷子,收获了梦想;一粒谷子,也历经了水与火的艰难稼穑。
生命,需要营养。
历史,记录时光。
一粒小米,就是一个故事;一碗米饭,就是一个宝藏。
在我永远抺不去的记忆上,小米刻上了铭心刻骨的形象。
在人生苍茫岁月的入口,小米写下了循循善诱的字词句章。
哦,小米。
哦,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