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一个报纸的副刊编辑退休了,他第一次约我到他家里吃饭。
这位老编辑把大半辈子的时光,都耕耘在副刊这块田园上了。我是那块田园的“老庄稼人”,准确地说,他是我文字的园丁。老编辑与我喝得微醺,我们搬了两把椅子坐在阳台上,望着城里的灯火陷入了沉默。
这些年,我在报纸副刊这块田园上,收获了酸酸甜甜的果实。
小时候生活在乡下,背着绿色邮包的邮递员常在屋后喊:“报纸,报纸来了!”
没想到,此后经年,我与报纸副刊竟结下不解之缘。
最初的那些年,我的投稿还是通过邮局,想象着邮车穿过崇山峻岭,车轮滚滚中有灰尘腾起,有古代驿路上马车“哒哒”的感觉。那时报纸编辑还是用纸笔编版,所以每一篇文章的见报,都带着匠人的手艺与手温。
30多年,山河故人依稀,我迎来了中年的凛冽天风,幻觉中有风雪漫漫。30多年,我在报纸副刊上发表的文章算起来也可出好几本集子了。
生活中,我其实是一个嘴笨之人,不善与人打交道,有时内心翻滚却拙于言表,生怕突然的一句话让我跑了体内元气。不过在文字里,我有很强烈的倾诉欲。我对文字有着严重的依赖,正如作家毕飞宇所说,写作好比怀孕,你没写出来时,它拖拽着你的身体,只有把它鼓起勇气生下来。
我与各地报纸副刊的编辑大多只是一种神交。我了解的一些副刊编辑,他们差不多把一生中的美好时光,都献给了副刊。故乡城市的报刊曾为我开办个人专栏,编辑与我,至今尚未谋面。想一想这些,心头备感鼓舞,也有陪伴的温暖。
我认识的一些作者,他们大多和我一样,只是通过文字表达着人生悲欣,在烟火腾腾的生活中,寻觅一方让心灵宁静澄澈的角落;他们和我一样,在内心深处感谢报纸副刊开辟的文字阵地,让我们在那里播种、收获。
感谢副刊田园,让写作者的文字,郁郁葱葱地生长,也让命运的烟云,飘荡到更辽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