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母亲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给你们做好吃的。”如今想家时的画面永远是母亲系着围裙,围着灶台,拿着锅铲,在烟火缭绕中变戏法般将普通的食材变成美味。
犹记得,每当我回家乡,院门总是虚掩的,站在门口迎接我的是父亲,母亲活跃在灶台边,右手锅铲,左手调料,为我做腌猪肉烩小白菜。
我出生在磴口县金马湖畔,那里是天赋河套的粮仓之地。我喝着黄河水长大,家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我心中永远的牵挂。
我的母亲非常勤劳,不是在灶台边忙碌,就是在田间地头劳作。那时家里生活拮据,但母亲总是想尽办法给我们做可口的饭菜,母亲做的腌猪肉烩小白菜,让我一生回味无穷。
每到暮春时节,母亲便会将米粒大小的菜籽撒在刚刚浇过水的菜地里。几天后,那些可爱的菜芽便迫不及待地从泥土里破壳而出,嫩嫩的、绿绿的,仿佛是大地献给春的礼物。年幼的我,每天都会趴在菜园里,望着那小小的嫩芽,盼望着它能快快长大。母亲看我急切的样子,对我说:“别着急,等小白菜长大了,妈妈就给你做一顿香喷喷的腌猪肉烩小白菜。”
小小的菜芽努力地生长着,不几天就长出了嫩绿的叶子,在阳光的沐浴下,在微风的轻拂中,叶片变得越来越厚实,颜色也愈加鲜艳。它们把根深深地扎在泥土里,努力汲取土壤的养分。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小白菜长得郁郁葱葱,叶片层层叠叠,像一把把绿色的小扇子。不到一个月,小白菜就成熟了,那些青翠欲滴、鲜嫩饱满的绿叶,让人看了就心生怜爱。它们列队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采摘。
每当家里来了客人,母亲总是嘱咐我去菜园里摘小白菜,她要为我们做腌猪肉烩小白菜。年幼时,摘小白菜是我最大的乐趣,我曾无数次飞跑至房前屋后的菜园,拔那些被虫子咬过的小白菜,因为我知道,被虫子咬过的小白菜才是无污染的绿色食品。
母亲做的烩菜别具特色、香飘满屋。她先将土豆切成细条,上笼蒸熟,再把小白菜切成段并焯水,然后把腌猪肉放入锅中翻炒,待肉块炒至变色后切成碎丁,再倒入锅中调味炝锅,最后,再把蒸熟的土豆条和焯水的小白菜倒入锅中,反复翻炒后,放入适量温水,慢火烩焖,最后将土豆捣烂成泥,与小白菜混拌。出锅前,母亲还特意加了扎蒙、香油,那色泽鲜亮、清香独特的烩菜,让我垂涎欲滴。
腌猪肉烩小白菜是河套农村招待客人的特色美食,家有客来,母亲总是献上她的这道“拿手菜”。母亲在锅边灶台忙碌,客人们围坐炕头,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这时候的我,拿着小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烩菜,母亲温柔地笑着,拿起铲子给我盛了一小碗。我端着小碗,找个角落开心地吃起来。
母亲做的饭菜,是家的味道,是幸福的滋味,是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乡愁记忆。
每当暮色向晚,缕缕炊烟弥漫在宁静的乡村时,我会深深地陶醉其中,沉浸在这浓浓的乡愁里。那里有我对家乡的记忆,有对母亲的思念。在那熟悉诱人的味道里,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家,看到了母亲在灶台边忙碌的身影,闻到了炊烟中飘来的香味。
如今许久没有吃到母亲的菜肴了,想来,那些记忆中的美味不只是食物的味道,更是母亲的味道,是独有的故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