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隆洼文化遗址出土的陶罐碎片,上面有先民用烧黑的木棍画的抽象虎纹。红山文化遗址中出土的一对玉雕虎眼,2块仅指甲盖大小的墨绿色玉片,阴刻线精准勾勒出吊睛白额的虎目特征。这些距今数千年的遗物告诉我们,人类先民早已把虎的形象刻进文明的基因链。
商周时期,虎形器物迎来第一次爆发式创作。安阳妇好墓出土的青铜虎食人卣(yǒu),将猛虎噬人场景凝固成礼器:虎口大张,凶狠地含着人首,虎爪却温柔地环抱人体,寓意“畏而不杀”。三星堆青铜神殿顶部的飞虎构件,虎耳演化为夸张的云雷纹,虎尾卷曲为通天神树,把猛兽形象升华为通天接地的“桥梁”。甲骨文中,“虎”字出现频率达189次,常与“王”字并列出现在祭祀卜辞里,意味着商代人们已将虎视为王权的具象化身。
西周,人们把这种崇拜推向实用美学。宝鸡弓鱼国墓地出土的黄金虎符,用失蜡法铸造出细如发丝的虎斑纹,符身暗藏榫卯“机关”,当两半符节合扣时,猛虎的眼睛会自然下垂,完成“身份验证”的眨眼步骤。在山西晋侯墓车马坑,考古学家发现整套青铜马具都铸有虎形纹饰,连马镳这种拇指大小的部件都浮雕着完整的虎头。这种近乎“强迫症”的装饰风格或许源于《周易》“云从龙,风从虎”的原始信仰,人们相信猛虎纹饰能让战车获得风的速度。
这些穿越时空的虎形文物,犹如一部微缩的文明交融史。当周天子把玉虎佩赠予诸侯,当匈奴贵族将黄金虎饰牌系于腰间,虎纹饰便已超越器物本身,成为连接不同文化的纽带。(雷焕 供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