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卧龙公寓搬来牡丹苑，我们拥有了一个十多平方米的小院。房东说，把院子里的水泥砖起掉可以直接种菜——这是她买房时最主要的想法。

　　住过农村大院的女儿是个急性子，那边东西还没完全搬过来，这边网购的第一批蔬菜种子和浇地用的水管子已经到家。我说往哪儿种？她说起砖啊！

　　是的，起砖。想起来挺容易，做起来却费劲的很。难就难在工程质量上。一块块长方形大水泥砖，彼此之间几乎就是严丝合缝，再加上没有像样的工具，勺子铲子齐上阵，横竖撬不起至关重要的第一块儿。两人忙乎半天，大汗淋漓，只起掉四块砖，离既定目标的半个院子相差十万八千里。倒不是没力气干活，是新的问题出现了：起开的水泥砖下，并不是房东所说的泥土地，而是敲不烂、打不碎也抠不动的混凝土垫层。无奈种菜的心比秋天的骄阳还热，为了快速降温，只能凑合着从小区绿化带里挖回两洗脸盆质量不高的土，倒在水泥垫层上，摊平，压实，撒种，浇水，覆土；直起腰拍拍手，心满意足。

　　种下的耐寒品种黄心菜，发芽出土只用了三天；齐刷刷一片儿小绿芽，怎么看都看不够。又把卧龙公寓搬来的两个空花盆种了香葱，一个外卖盒子种了香菜，挖土时捡到的一个塑料花盆种了发芽的洋葱头。这还不够，又从网上买了两口袋所谓的营养土，把从水果店要回的周转箱和快递生鲜的泡沫箱子都装满，种上几块钱一颗的矮种小西红柿苗，还移栽了已经长出真叶的黄心菜。为了吃有机菜，买了高温腐熟的内蒙古羊粪。

　　黄心菜长到七八片叶子时，北京的气温开始在零上零下间切换。虽然老于和老丁一再强调这个菜抗冻，零下5度左右不用管，死不了，顶多嫌冷不长；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每天无数次查看天气预报，一低于零下3度，就赶紧出去把早已准备好的简易后墙体小暖棚的塑料布放下来压好，第二天太阳出来温度上升后出去揭开。好几次预报说有大风降温，夜间最低气温可达零下八九度，为了菜的安全，我全部把它们搬回了家。又怕光照不好，过几天再都搬出去。算一算，加起来总共没吃上两斤菜，却忙得不亦乐乎。

　　春节临近，要回呼和浩特过年，把种菜的盆子箱子都浇足水，放到简易暖棚里。正月初五回北京，迫不及待打开双层塑料布，原本鲜嫩的香菜因为缺水几乎全军覆没，西红柿浇水过量烂根，健壮的黄心菜因棚里太热不透风起了蚜虫，还抽薹准备开花了。只有葱安然无恙。得出的结论是：北京的冬天，如果采取一定措施，蔬菜完全可以在室外安全过冬。

　　雨水节气到了，我一边静待黄心菜开花，一边准备大干一场，把院子里能种菜的盆子、箱子、瓶子、罐子、盒子、篮子和空地，统统种上瓜果蔬菜。

　　说干就干。西瓜、草莓、黄姑娘、西红柿、黄瓜、茄子、莴笋、螺丝椒、芹菜、生菜、油麦菜、菠菜、西葫芦……虽然搞得家里到处都是“小黑飞”，育苗却出奇的成功。院子里呢，砖起了，肥沤了，上好的腐叶土挖回来了，我现在一闭眼，就是摘到手抽筋的草莓、黄瓜、西红柿。

　　心里那个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