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产队时,地里的嫩玉米是不能随便掰的,要等到剥皮脱粒后过秤再分。因此,那时吃不到嫩玉米。那时候,父亲在外地工作,家里几口人,却只有母亲一个劳动力,到年底,只能分到生产队很少的粮食,还要往生产队交欠款,那个时候,好多劳动力多的人家,都盼着我父亲过年回来,等着父亲交钱后分红。
我们家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母亲节衣缩食,才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到我3岁生日时,才照了第一张照片,是一家人的合影,那时候,正是玉米生长的初秋,父亲特意从外地赶回来,带领一家人到县城照相。我不知道照相是什么意思,我的背心上缀满了补丁,直到母亲带我到集市上买了一件新背心,然后到照相馆换下来,开始照相,我仿佛明白了一点照相的意思。
母亲心眼实在,干活不惜力气,那时的母亲体重只有90斤,却在农田里干着男劳动力的活。还要照顾我们吃饭,农闲时节还要做棉衣、纳鞋底。
家里顿顿粗粮,不见荤腥,有一次母亲在田地干活,饿得实在难受了,就偷偷地掰了一只嫩玉米吃,又怕被队长发现,她吃得很快,感觉非常甜。以至于多年后,母亲还常常会提起她偷吃嫩玉米那件事,每一次我听了都会流泪。
农田承包到户以后,母亲的干劲儿更足了,她借来舅舅家的牲口,给牲口煮玉米粒、煮黑豆、泡小米,我曾经偷吃过那黑豆,味道特别好,家里的餐桌上都没有。第一年分到责任田后,人们拿地当宝贝,为了养墒情,舅舅竟然将芝麻沤掉,然后施到田里。
那一年的玉米获得了丰收,母亲舍不得掰下一个嫩玉米,她说,这一个玉米能熬一锅粥,够一家人喝一顿的。
玉米成熟后,玉米穗掰下来,会有不少个头小的,粒还很嫩,这样的玉米我们煮着吃或在灶膛里烧着吃,感觉特别美味。
后来,家里做生意,退掉了责任田,母亲难过了好长时间,每到秋天,看着即将成熟的庄稼,母亲就非常羡慕,她每天早晨到附近的地边小路上走走,那条小路通向姥姥家的责任田。
现在的我,每天固定的路线上班下班,除了车流就是楼房,为了看一眼庄稼,我只能在空闲的周末开车到城外,向着老家的方向,去看一看路旁的玉米、谷子。感受着庄稼的气息,那熟悉的味道,让我的心里很踏实。文/刘兰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