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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村人

  童年的我很小,村子在我的眼里很大。从村东头到西头要穿越沟渠、爬上山坡,步行三四里地。站在自家的院子里望向南山茂密的树林和草地,翻过一座山头还是另一座山头,我喜欢站在山顶上看落日、看蓝天白云、看起伏不断的山峦延伸向天边。

  向阳而居是祖先的遗愿,曾经住在背阴的山上挨冻受寒的曾祖父嘱托爷爷在向阳的山坡上挖几孔窑洞,从此举家搬迁至新住处,开启了鸡犬相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新农家生活。

  而我——就诞生在这个大院子里,与我一起长大的弟弟妹妹还有邻居家的孩子们,在这个交通闭塞、贫穷、落后的山村里一起度过了我们快乐的童年。

  八零后的农村娃是从土堆里长大的一代人,土地给了我们最朴实、最纯真的爱。我们在小路上左蹦又跳、在山坡上挖野菜、采果子,在小河边戏水、溜冰,把一朵野花插在发髻,把一片落叶夹在书本里,在空旷的土地上画画、写字、玩耍。

  我们跟着父母春耕秋收,我们看着一粒种子在泥土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我们奔跑在田野里,把土豆从泥土里挖出来,把玉米棒子装进框里,把大南瓜抱回家。我们悠闲地躺在绒毡上数星星,在院子里种一株牵牛花、栽一棵杏树、我们一起围在火炉子旁烤红薯、炒瓜子……坐在18寸彩电前看《西游记》《天龙八部》《水浒传》……手里拿着长长的柳条在门前的空地上练功,扮演小龙女、李莫愁、还珠格格……太多的童年趣事一幕幕的刻在时光机里。

  小时候的愿望就是有一座在村口的房子,每次回家就会远远地望见自己的家。而今,村口有了属于我们的房子,却没有时间常回去看看。

  年少时,从来不曾想过离开这片土地,离开我们生活了几辈人的村子。直到父母带着我们,打包了满满一车的行李搬离了村子,我才明白故乡与我终将渐行渐远,我将错过它的四季之美,我把童年的美好时光一并安放在这里。

  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曾经

  的鸡鸣狗吠声稀少了,冒烟的烟囱少了,耕种土地的农民少了。二十多年后再一次回到村子里,看着满山满坡的荒草,内心莫名的荒凉,土地还是那片土地,山没变、水没变,村子却变了。那眼山泉依旧缓缓流淌、那棵杏树花开得正艳、那幢老房子变瘦变小了,院外有散落的旧家什……我们的村子原来真的老了。

  如今,爷爷奶奶成了我们的守村人。每一次奔赴百公里之外的故乡,竟不觉疲惫。尽管大片的土地荒了,他们还是会保留一片属于自己的菜园子,尽管村里曾经与他们聊天说笑的老人一个个的先他们老去,他们还是喜欢站在屋后的山坡上张望,尽管行动缓慢,他们依旧关心邻居家的农事,跑去帮忙收秋。

  那晚,我披星戴月的回村里。邻居家微弱的灯光给了我在暗夜里徒步行走的勇气。那晚的月亮很圆、很亮、村子很安静,没有霓虹灯、没有嘈杂声。我牵着儿子的手,不紧不慢地走着。微风拂过,树叶声沙沙作响,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爬上一道坡,我看见爷爷奶奶的屋子亮着灯,这条路还是曾经摸着黑都走不错的那条路,如今走起来沉重又漫长。

  村子和土地是我们的根,无论飞的多高多远,回望几十年走过的路,没有一条路能比村里的路让人走着踏实和心安。“哪都不想去,只想在这里度余生”,是爷爷固执的思想和坚守。八十岁的老人看淡了世间的冷暖和沧桑,与村子相伴、与土地相拥,半截身子入了泥土的人大概再也不想奔赴远方了吧。文/贾舒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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