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小长假,一大早我就准备为儿子洗被单。看着被单,婆婆缝制多年的花绣就像一只只会飞的蝴蝶在我眼前飞跃。仿佛又回到二十年前。那时,我家贫寒,买不起布料,婆婆就用一块旧布料为我儿子做了一块大被单,上面绣了嫩绿如玉的小草、色彩明快的小花和几个放风筝的孩子,风筝是一只大鸟在天上飞,飞的欢心。当年公公绘图,婆婆绣,一下班,就看见他俩为孙子有个漂亮的被单而忙碌。过了两个多月,“作品成功了”。一进门,婆婆就拿给我看,我爱不释手,捧着被单逢人就炫耀。院里的阿姨们不断夸赞说;“你妈手可真巧!这比买的好多了。”当时,我别提多高兴了,我不知如何感谢婆婆。如今,二十年过去了,有朋友说旧了,“朱老师给孩子换个新的吧”。我却舍不得,要知道当年婆婆为了这花被单付了多少心血,针针线线多不容易。
尽管婆婆脾气不好,但她对我们每个人无私的爱早已吞没了她那微不足道的坏脾气。如今,她到另一个世界,再也听不到婆婆的声声呵护、再也吃不上婆婆可心的饭菜,再也看不到她那从早到晚那忙乎的身影。哪怕是她那略带粗野的抱怨声,也觉得那么留恋。
有一年,洪水吞没了我工作的小镇,全体员工不能回家,我们都站在一楼的台阶上看洪水、观大雨,很是无奈。谁知大雨中,有一个影子在蠕动,渐渐地走向我们,顶着的雨伞早被大风、大雨撩开,高高的雨鞋早已被洪水漫入,婆婆胸前紧紧地抱着一样裹得看不见的东西。啊,婆婆,我惊呆了!打个趔趄没等站稳就把胸前的东西递给我,婆婆像个“落汤鸡”。上了台阶,姐妹们都说:“大妈,快换衣。”婆婆却问我:“珊,你饿坏了吧。”我一层层打开,发现饭菜还热乎乎的,我想:她肯定没吃,先给我送,她盯着我,“快吃吧,我们都吃了,就剩你了。”我狼吞虎咽地吃,您看了一眼,转身进了水房,为我端来一杯热乎乎的水,我又吃又喝,再一抬头,婆婆已经走了。我连个“谢”字也没说。
我当妈妈不称职,不会做饭,婆婆成了我的厨师。婆婆回故乡,常为我买漂亮的衣服,还逢人就夸:我儿媳妇穿上漂亮。世界上第一个夸我漂亮的人是婆婆。逢年过节,婆婆忙得不喘气,折腾了那么多吃得,自己却不舍得吃,等我们回去才上桌。日子好过了,婆婆悄悄走了,离开了我们,一去不复还。
清明节,忧伤敲打着我的心,我似乎看到了婆婆,看到了她慈祥的面容,恍惚中看到她屋里屋外忙碌着,亲切地微笑着,仿佛就在眼前。
婆婆,我想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