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沉寂的QQ突然有人跟我打招呼,原来是十几年前在贵州梵净山遇到的一位大学生。他说这段时间正在苏州一所重点中学培训,想趁周末来杭州玩,所以试着联系在杭州生活的我。
互加微信后,我好奇地围观了下他的朋友圈,发现他已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看到他妻子的照片,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就是当年在梵净山上遇到的他那位小女友,委婉地问了下,他沉默了会,说自己当年毕业后分配到老家一个乡镇初中当老师,女友嫌他太穷,毕业就分手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和几位朋友去贵州铜仁的梵净山,买门票时,看见一对大学生模样的小情侣在入口处徘徊。买好门票后我们先去吃午饭,吃好午饭稍作休息准备进山,才发现梵净山检票的大门口距离真正可以上山的山脚位置大概还有10公里左右的盘山公路,每位游客需另付10元车费搭乘小面包车才能到达山脚处。
车子进山时看见山路上有两位徒步进山的游客,近了一看,正是入口处见到的那对小情侣。上山后,当我们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休息时,竟然又碰到他们,不禁感叹到底是年轻体力好!三番巧遇,接下来的行程大家就结伴而行。
小情侣都是贵州本地人,是贵州师范大学的同学,放暑假了,相约来梵净山玩,这是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远行。相处时发现他俩跟我们平时接触到的大学生不太一样,两人没有那年头大学生常用的笔记本、数码相机、MP4一类的电子数码产品,甚至连手机都没有。吃晚饭的时候他们觉得山上的饭菜太贵,只吃自带的泡面和零食。虽然在我们眼里,这样旅行颇为辛苦,但两人都很兴奋快乐。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起登上梵净山的金顶,我给他俩拍了一张合影,清晨的金顶,云雾缭绕,混沌一片,却有几缕初升的阳光,穿透云雾,打在这对年轻男女的脸上、头发上,发出灿烂炫目的光亮,我想,那就是青春和爱情焕发出来的光芒吧。
看完日出,吃了早餐,又逛了会儿,开始下山,梵净山每隔五百个台阶,就会有个很简陋的傍山而建的小客栈,可供游客歇脚,也卖些饮用水、小食,还有一些简单的饭菜。大概下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已近中午,我们又到了个小客栈,坐在过廊上休息。客栈外墙上挂着块纸板做的简陋菜牌,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泡面、白粥、米粉……
两人看着纸牌,犹豫了很久,又轻声轻气地商量了下,男生就过去问老板娘,凉拌米粉多少一碗,老板娘答三块,男生说要一碗。
老板娘先烧开水将米粉烫熟,然后直接用引下来的山泉水将米粉过凉捞出。又快手快脚地剥蒜刮姜,拍松剁细,再加了辣油酱油醋等作料拌匀,均匀地分成两碗盛出。最后,老板娘打开一个泡菜瓶子,往每个碗里夹了一片淡粉色的泡萝卜,男生低声地跟老板娘要求多给他一片泡萝卜,然后当宝贝似地夹到女孩的碗里,又问老板娘要了些泡菜水加在两个碗里,见我一直看着他们,就不好意思地笑笑跟我解释:“那个泡菜水加进去很好吃的。”
两人津津有味地吃着,不时地小声交谈几句,偶尔相互冲对方甜蜜地微笑一下,仿佛吃的是无上的美味。两人明显饿狠了,男孩吃得很快,一份米粉分成两份本来就没多少,转眼男孩就吃完了,女孩又从自己碗里拨了点儿米粉给男孩……
十几年后的今天,我没敢问那位当年的男生,现在的两个孩子的父亲,是否记得在梵净山上吃的那碗米粉,还有他多要了片泡萝卜夹到心爱的女孩的碗里。
我一直想,这该是一片多么美味爽口的泡萝卜啊!
我一直记得,在梵净山夏日澄澈的阳光下,那片薄薄的泡萝卜呈现出来的美丽的半透明的淡粉色!那大概就是年轻爱情的颜色吧,娇艳美丽,却又酸涩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