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11日


钢笔

《北方新报》(2017年1月11日) 16版

  上世纪80年代初期,我的小学生涯是在故乡武川乡村小学度过,上了三年级,我就能用钢笔写作业了。此前,一二年级的学生学校禁止使用钢笔,只准用铅笔书写,这个规定有何依据,无从查考,但我揣测可能是年龄尚小,还没有彻底掌握汉字笔画与间架结构,书写能力未定型,可塑性极强,怕走差路再纠正就难了。我在二年级期间,拗不过强烈使用钢笔的好奇心,违规拿了我大哥的钢笔完成一次作业,被老师在作业的批语后面温馨批评一次,要求改用铅笔写作业,屡犯要请家长约谈。

  至今,还能想起拥有第一支钢笔的情景,宛如演电影般在眼前浮现。由于升入三年级,我知道能用钢笔写作业了,名正言顺向父亲要了钱,拉上玩伴德娃奔向村里大柳树下的代销店。售货员是个老人,姓竹,60岁左右。

  竹爷爷从货架上取来3支钢笔,放在柜台任我挑选,最后,我挑了支笔杆为浅红,笔帽银白,笔握为黑色的钢笔,付钱后回到家里,拔掉笔帽旋开笔杆,笔头伸进墨水瓶,使劲压松三四次笔囊,吸上蓝黑墨水,擎起来,看看笔囊吸入的墨水程度,笔囊墨水未满,再吸墨水,直至笔囊满为止,就旋装好笔杆,找撮烂棉花或者废纸,揩去笔握上沾的墨水,在废纸上试笔,检查流利程度。先写自己的大名,再把自己所在的学校、班级,我所在的村、乡、县、市、自治区名称,一起疯玩伙伴的名字都写了个遍,字写的虽然不好,心里早乐开了花。

  有了钢笔,墨水也跟随而来,有蓝黑墨水、纯蓝墨水、碳素墨水,与钢笔一刻不分开。数九寒天,天气零下十几摄氏度,早晨背着书包来到学校,取出铁笔盒里的钢笔,却发现笔囊内的墨水被冻住了,手摸摸,感觉硬邦邦的,不能写字。上课前早点发现还好,拿到火炉子跟前烤化即可,若在上课时才觉察到就晚了,干着急。用嘴不住地向笔囊呵气,或者将笔夹在腋下暖暖,当墨水融化,能书写了,离老师下课的时间也不远了。

  当时,每个学生的墨水很少存放在学校里,原因是我们的课桌没有抽屉,墨水在家里放置,每天上学前都吸点墨水,当忘了吸和写作业的过程中笔囊中的墨水干了,就让同桌或者前后左右的同学从他们的钢笔里吐点墨水,吸进自己的笔囊,凑合上一天。

  现在,中性笔大行其道,电脑异军突起,用钢笔的人凤毛麟角,曾经的钢笔情怀,离我渐行渐远。但蓦然回首,发现我们每个人都似钢笔一样,书写着自己的人生,有辉煌,有低迷,起起伏伏,向前而去。 文/石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