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草心 |
雨自入夜始便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带着绵绵的春意滴答滴答地扣在了我的心门上。窗外的芒果树抽出了新的叶芽——寒冬渐消,一春已至。
倚立窗前,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掌中的手机,似乎这冰冷的机器可以给我带来些许安慰。
是的,安慰——
白天,弟发来信息:“姐,今天我带妈妈到深圳北大医院复查了,医生说妈妈康复得很好。”
记忆的仓廪之门由此打开——
一年多前的夏天,深圳,弟弟家中,妈妈爬上扶梯擦洗墙壁,不慎跌地,摔成重伤——腰椎两处骨折。
在接到妈妈危情的电话之际,我在阳台上晒衣服,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凝固了,周遭的声像皆已隐去,只剩下自己失控的哭响声。
在奔赴深圳的途中,我的心第一次那么深切地念想着妈妈,念想着她矫健的身姿,念想着她肩挑百斤却疾步如飞的豪迈,念想着她声如洪钟的麻辣。6个小时的车程,我就那么痴呆地坐着——因为我无法相信,如一座山的母亲就这样倒下了。
深圳北大医院,母亲,面浮肿,声沙哑,如一个软绵绵的婴孩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孩子,妈妈要拖累你们了。”那一刻,我的心完全被泪水充斥、浸没。
“妈,您别怕,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您没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为什么会那么坚强,我不知道那一刻是什么力量支撑着我的躯体。
手术室门外,我与弟弟默默守护,4个小时,240分钟,我们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母亲平安”。术后,重症病房,母亲神志不清,伴随着麻药消退后出现的奇异之痛,说着胡话,我们心如刀绞,可是能做的,除了祈求,还是祈求……
妈妈住院的27个日子里,我与弟轮流守护着。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亲近妈妈,就像照顾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照顾她。每日里当她醒着之时,就遵医嘱,喂汤喝药,轮流给她按摩手脚;用很温柔很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终于,妈妈可以坐起、下床、迈出术后第一步……
羊跪乳,鸦反哺。在这一年多的康复生活中,妈妈在我们的精心照顾之后,除了不能再干重活之外,身体基本恢复正常生活。
窗外细雨斜斜,不紧不慢,天上地下氤氲着一片勃然的生气,春天回来了。
“滴答滴答”,手机里传来了新的信息,我低头:
“姐,放心吧,比孝心,我不会输给你的。”
我莞尔——弟弟如我,也有一颗寸草心。
文/王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