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13日


难忘童年

《北方新报》(2017年3月13日) 13版

  1947年10月,我出生在乌兰浩特——内蒙古自治区政府的诞生地。听父亲说,我们老家是山东济南府的。民国初年,天遇大灾,人们纷纷逃往关东。我老祖逃到了辽宁省康平县,在逃荒的路上收留了一个与家人失散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之后做了童养媳,后来就成了我的奶奶。当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入侵东北时,爷爷一家和东北人民一样不甘心当亡国奴,离开辽宁,逃到王爷庙安了家,也就是现在的乌兰浩特市。

  爷爷做的是皮货生意,他的前屋是店铺,后屋是卧室和作坊。爷爷高高的个子穿着黑色长衫,整天都是笑眯眯的,手常捋着不太长的胡子,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奶奶是管理家务的一把好手,和爷爷分工明确,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奶奶讲故事生动有趣,讲的都是有关孔子、水浒传、还有二十四孝的故事。她让我不要养成爱生气的毛病,要学会宽容,说生气多了会长粗脖子病。直到今天我依然相信奶奶说的是对的,所以我遇事从来不爱生气。让我们恋恋不舍的是奶奶家的火锅和烤奶皮子,味道特别香。那个时候,我们经常吃着糖葫芦、放着鞭炮、耍着洋片兴致勃勃,小叔跟在我们身后跑着,护着我和弟弟。

  1950年到1954年,父亲到长春上大学去了,我们就住在姥姥家。姥姥家在郊区,东大河岸边有块地是姥姥家的庄稼地。那片地给了我无限的乐趣。春天,我和姥姥一起种土豆、玉米,点豆子。夏天,我跟姥姥学会了掐瓜秧尖,经过精心地侍弄,香瓜、西瓜和菜都长得特别好。因为是河水浇灌,所以姥姥家的庄稼比别人家的长得分外喜人,丰收的果实让我们充满了喜悦。我第一次感到吃自己种的东西真好!姥爷还特地种了两行甜高粱,给我们打牙祭。白天老姨带着我和弟弟扑蝴蝶、捉蛐蛐儿,下河嬉戏、捞鱼,晚上在油灯下姥爷教我打算盘,妈妈教我们唱歌、识字、背古诗。到了收土豆的时候,姥爷就带着我往城里的粉房送土豆,卖了土豆,再买上好吃的分给我们。有一次,送土豆经过小河时,牛怎么也不肯走,姥爷打它牛就更不走了,我走过去牵着缰绳,牛乖乖地跟我走了。我那时心里特别得意,趟着凉凉的小河水,心里美极了。忙完了地里的活儿,冬天就到了,人们上夜校识字,扭秧歌,晚上挤在炕上讲故事。姥爷的人缘好,村里的年轻人都愿意围坐在他家的炕上,烤着火盆,热闹非凡。我和弟弟也跟在大人们的身后跑来跑去,人们都沉浸在解放不久的幸福安定生活里。

  1954年7月,父亲大学毕业了,分配到乌兰浩特第一中学工作。我们住的房子和教室只隔了一道铁丝网,教室里不断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清脆悦耳,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喜爱上了朗读。在那个小院我和苏联专家的漂亮小女儿,还有邻家的小男孩张熊飞常玩跳房子、捉迷藏,也结下了童年的友谊。

  家属房是苏式的,红瓦顶,黄色墙,双层玻璃,还有火墙和走廊,冬天很暖和。从学校北墙的小门出去就能上北山了(现在叫罕山)。山不是很高,有片片树林,青草地上长满了各种颜色的野花和许多野菜,一下过雨就更好看了,爸妈带上我们去采蘑菇,摘满一书包够吃两天。林里还有许多小动物和野果,特别是漂亮的野鸡让人爱不释手。山上还有令人神往的成吉思汗庙,绿树环抱着大庙,蒙古包式的天蓝色屋顶,白色的围墙,一条大道直通到山顶的大红庙门,在阳光下,大庙显得雄伟壮观。

  1956年我们随着父亲的调动来到了呼和浩特,下了火车我们就坐上了勒勒车,经过鼓楼,过了城墙、护城河,踏着飞扬的尘土,顺着新城南街来到郊外的内蒙古师范学院。从此以后,开始了我的小学生活。

  今年是内蒙古自治区成立70周年,我也70周岁了。我感谢父母让我出生在内蒙古自治区成立的地方,庆幸自己生活在那个火热的年代。

  童年虽然永远的逝去了,但是那些往事和可爱勤劳的乡亲永远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文/李 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