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7日


在都江堰

《内蒙古日报》(2017年2月17日) 10版

□张成龙

一心想到都江堰看看,是因为不止一遍看了余秋雨《山河之书》中的名篇《都江堰》。当我冒雨急匆匆从青城山赶到都江堰时,不由得兴奋起来,蜀国郡守李冰手握治水工具“锸”似乎正在向我缓缓走来。

遥想公元前3世纪,动荡的中国,战国七雄对峙争霸、狼烟四起。秦国在商鞅变法之后,日益强大,雄心勃勃欲统一中国。秦国大将司马错向秦昭王提出“得蜀则得楚,楚亡则天下并矣”的军事主张。英明的秦昭王采纳了这一军事战略,在公元前316年举兵灭掉蜀国,并开始打造成都这一重要的战略基地。

古成都平原的地势是西北高、东南低,从高山连绵的松茂峡谷中汹涌而下的浩荡岷江,一到涨水季节,总是顺地势四下漫流,常常给在成都平原生活的先民带来可怕的洪涝灾难。

李冰奉秦昭王之命,担任蜀国郡守。他多次沿岷江而上直抵岷江源头,仔细勘察水情,最终选择了岷江在山地与平原的交界处(现在的都江堰市)修建水利工程,引水直穿成都。

李冰征集竹木工料,征调数万民工,率众用笼石之法建成酷似大鱼之嘴的分水堤,又用“火攻”的方法,终于在八年后开了—个缺口,这口子使玉垒山分出了离堆,也建成了宝瓶口。

宝瓶口的开凿,使得旱涝无常的四川盆地沃野千里,号为“天府之国”。秦国则利用这当时天底下最大的粮仓,于公元前223年发粮草兵马顺江而下一举灭掉楚国,并在两年后统一中国,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的封建王朝秦朝。难怪余秋雨在其散文《都江堰》中发出感叹:“我以为,中国历史上激动人心的工程不是长城,而是都江堰”。

进入都江堰景区大门内,便是素有“川西第一名园”之称的离堆公园。“离堆”之名来源于当年李冰率众凿开玉垒山而形成的孤立山堆。入园前行近百米,只见数条水柱从地下喷射而出,形成一穹形水帘屏风,屏风下横躺着四根卧铁,那是内江淘滩的深度标志,复制陈列于此,是为了让游客更好的了解都江堰。过喷泉便是堰功道,是纪念历代治理都江堰有功的12位先贤功臣的。

在满耳的涛声中,已来到了伏龙观下。伏龙观,原系西晋所建“范贤馆”,据传李冰父子降龙治水锁岷江孽龙于离堆之下,后人立祠祭祀,宋初,改为伏龙观。观内陈列有东汉建宁元年(公元168年)雕刻的李冰石像,是1974年修建外江江闸时从河床中打捞出来的。

站在伏龙观的后殿上,滚滚岷江便一览无余。在拐弯处,滚滚岷江被一条像鱼头的长坝一分为二,分为内江和外江。由于这段河道的河床外高内低,再加上正有一个弯道,所以鱼嘴分水后在春耕季节江水流量较小时,主流就有约六成的水进入内江,保证了成都平原的农业灌溉用水。洪水季节,流量急增,水位大幅提高,水势受河床弯道的制约明显减少,再由于外江一侧江面较宽,内江—侧江面较窄,内江的流量会自动低于外江,进水约四成,这样,又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成都平原的防洪难题。

现在的鱼嘴,已是钢筋混凝土建筑,但从前它可是土石做基,用卵石竹笼护堤。紧接鱼嘴的这道长堤叫金刚堤,金刚堤尽头处成了一个斜坡,然后是一道矮坝,这就是飞沙堰了,它的主要功能是为内江泄洪排沙。从鱼嘴分进的内江水,被离堆一顶,自然旋流起来,每当夏秋之季水流量大于宝瓶口的可流量时,宝瓶口不能通过的水主要从飞沙堰泄出,而且旋流所泛起的泥沙也就从飞沙堰一齐流出去了。

宝瓶口位于玉垒山和离堆之间,是李冰开创都江堰时凿开的倒梯形引水口,是控制内江水进入成都平原的咽喉,犹如瓶口一样,严格控制着江水进人成都平原的流量。

就这样边走边想,不觉已走过安澜索桥。安澜索桥最早称绳桥或竹藤桥,这与它修建的材料有关。到了宋代,改称“评事桥”,明朝末年毁于战火。清嘉庆八年(1803),何先德夫妇倡议修建竹索桥,以木板为桥面,旁设扶栏,两岸行人可安渡狂澜,故更名“安澜桥”,民间为纪念何氏夫妇,又称之为“夫妻桥”。

过了索桥,抬头望去,在绿树掩映中,位于玉垒山麓的二王庙露出屋檐翘角,不时传来的钟磬之声,给人以无限神秘之感。二王庙原为纪念蜀王杜宇的“望帝祠”,南北朝时“望帝祠”迁往郫县后,蜀人为表达对李冰父子功德的崇敬,将其改为纪念李冰父子的专祠。

就要离开都江堰了,但李冰父子首创的“深淘滩、低作堰”的治水“六字诀”和“遇湾截角、逢正抽心”八字格言不时在耳边回响。一项距今2200余年的水利工程如今仍在发挥作用,造福民众,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堪称奇迹!岷江虽曾桀骜不驯,但在李冰父子面前却婉约驯服得不可思议,像个听话的孩子。

还是余秋雨讲得好:“看云看雾看日出各有胜地,要看水,万不可忘了都江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