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奥义 从不轻易吐露

□林颐

这是一幅名画：一个赤裸的男人，两种身形重叠，站姿挺拔，手脚伸展，圆圈和方块界定了他的存在。图像周围附注着奇异的镜像文字，写满作画者对人体比例的相关思索。这就是列奥纳多·达·芬奇的代表作品《维特鲁威人》。

从1490年诞生至今，《维特鲁威人》日益成为鲜明的文化符号。你就会发现它无处不在，咖啡杯、T恤衫、广告牌、动画片……它如一个幽灵，悄然浸入现代人的生活。吸引我们的不仅是其特异的造型，还有它神秘的内蕴，爱尔兰诗人叶芝说：“象征的确能够捕捉某种肉眼难以看见的本质，有如点燃灵性火焰的明灯。”有一些令人惊叹的东西，即使经历千百余年，依然存在凝然的注视之中，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它形成自己的特征标记。

《达·芬奇幽灵》则是围绕《维特鲁威人》深入延展的一部文化史专著。

作者托比·莱斯特在序言里说，《达·芬奇幽灵》其实包含两个故事：一个是个人的，属于达·芬奇，他将尽其所能再现名画的诞生过程；另一个是集体的，探讨维特鲁威人这个概念的由来及其缓慢发展，直到它与达·芬奇相遇后碰撞的火花，如何照亮文艺复兴的一方天空。

达·芬奇的著名手稿包罗万象，真实地记录了他对人类艺术和科学世界毕生的探索。达·芬奇有一条著名理论，即“任何人类的研究，如果不通过数学的展示，都不能称之为科学”。《维特鲁威人》就是达·芬奇将数学与艺术完美结合的典范，并且呈现了他所认为的“人体就是宇宙，人是宇宙的缩影”的哲学思想。PHI、黄金分割、0.618，没有人比达·芬奇更了解人体的精妙结构。实际上，达·芬奇曾经偷偷地挖掘人和动物的尸体，用来测量骨骼结构的确切比例，他是宣称人体的结构比例完全符合黄金分割率的第一人。

达·芬奇的人体比例研究源自古罗马建筑师维特鲁威的著作。维特鲁威描述，古典的建筑法则中，人体是比例的主要依据，并通过研究发现，从数学上而言，理想的身形应该是8头身。达·芬奇结合维特鲁威的原文，对人体各主要部位的比例做了分析数据。虽然圆圈的中心是肚脐，但达·芬奇把方块的中心位置下移，他还把手臂画在双指间和头顶齐平的位置上，这是符合解剖学的观察结果，也是其他类似主题的绘画所不能及的独到之处。

达·芬奇在《维特鲁威人》中所展示的，既是艺术观念的革新和自然科技的萌动，更体现了一种无限和开放的宇宙观。艺术面向人自身，从人的自由、意志和行为方面寻求突破，以创造伟岸光明的尊严。人是宇宙的缩影，人是万物的奥义。一切含义和可能，皆蕴于达·芬奇这般自觉的追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