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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父亲脸上绽放的花

  □徐善景

  入冬之后,本来就不苟言笑的父亲,越发的寡言少语了。小雪、大雪,眼看着就要到冬至节气了,天冷的搓下脸就能把耳朵碰掉,但父亲却天天顶着寒风往地里跑。

  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了,我和哥先后参加了工作,并在城里买了房,安了家。父亲却在老家固执地守着南地的两亩薄田。

  耕地是父母两个人的,母亲去世后,村里一直没有收回母亲那份,父亲便当宝贝似的捂着,耕种、施肥、除草,一刻也舍不得耽搁。“人哄地一季,地哄人一年”,父亲种了一辈子庄稼,就认这个理儿。但那两亩地,全是靠天收,遇上天旱,无论父亲再勤恳,也没一点办法。

  秋种时,下过一场雨,不大。父亲说,那场雨也只是把麦苗哄出来。之后,天也阴过几次,却是刚阴下来,一场大风,阴云又被刮走了。当年我在老家务农时,南地有一眼机井,天旱了,可用泵提水浇灌。那时,耕地是家家户户的命根子。然而,没过几年,打工潮涌,村里的年轻人都纷纷外出务工,不少土地荒芜起来,机井也因水位下降、没人管理,慢慢干涸了。

  没有水源浇灌,父亲又不甘心,能做的,就是天天往地里跑。他多么希望那些麦苗能茁壮生长呀!那天,父亲再次来到南地,看着寒风中颤抖的麦苗,两行浊泪,顺脸而下,瞬间又结成了冰。

  接到邻居德叔的电话,我才知道这些事。德叔说,天这么冷,你爹天天往地里跑,今天回来挂了一脸的冰道道,一眼就看出来是哭过。

  我也早该回去看看父亲了,种麦时回去了一趟,一转眼,离家又快三个月。但我回去又有什么用?!父亲的倔脾气我最清楚,劝,还不如不劝。

  那天,我特意上网查看了半月的天气预报,赫然标注着冬至那天有雪。看看日历,离冬至还有五天。晚上看央视天气预报,竟然也说有股强空气来袭,未来五天全国大面积有雨雪。我当即给哥打了电话,约好冬至那天回家看父亲。

  冬至到了,一场大雪也如约而至。我和哥冒雪回了老家。

  家里门开着,父亲却不在。我和哥对视了一眼,拔腿往南地跑。老远,我们就看在地边站着一个人,不用说,是父亲。父亲也看见了我们,没等我们走到跟前,他就呵斥起来:你们来干啥,不怕冻着,快回家。说是呵斥,却没一点威严,像是嗔怪。

  我们陪着父亲,听他絮絮叨叨地说,天是什么时候阴的,雪是什么时候飘落的,又是什么时候下大的。观察之细,像是在讲述我和哥哥的一桩桩黏事。

  雪花飘得正欢。伸手接一朵,果然是六角形的花。抬眼正撞在父亲的脸上,就看到那一朵朵的雪花,绽放在父亲的头上,眉上,睫毛上,鼻梁上,嘴唇上。此时,父亲的笑脸,也成了一朵绽放的花儿。

  又到雪花纷扬季,不由自主,我就想起了父亲。他那年挂满雪花的笑脸,已深深烙印在了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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