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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石磨

石磨居于安静的山野上
  □文/图  本报记者  长河

  一圈又一圈,一年又一年。它旋转多年之后,已居于山上,再也听不到它的吟唱。

  那年,那月,老屋西南角的石磨房,传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还有父亲母亲唠嗑的声音和笑声。

  石磨有着数千年的历史,由石碾子、磨盘等构成,通过旋转挤压,磨制各种谷物。它凝结着古人的智慧,是一代代人的寄托。一种老手艺,从古代传承至今。

  几十年前,兴安盟科右中旗吐列毛都镇地宫化嘎查只有四盘石磨,每到农历9月初至10月末,每家每户都要准备过冬的面粉。这段时间,石磨不停地旋转,它不敢停,也不敢慢下来,因为它承载着人们的期盼与希望。

  那个时候,父亲作出了一个决定,用我家的 “宝贝”——一头3岁的黑白花牛换一盘石磨。母亲笑得那么开心,如同一朵盛开的百合。

  至今依然记得,一家人等了几日,终于盼来“请石磨”的日子。“请石磨”仪式由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者主持,他着装整洁,手捧红绸缎、白酒、奶食品等来到石磨旁。先献三盅酒, 小声地说:“请赐护佑,请您到新家。”并献上奶食品。长者把手中红绸缎栓在石磨轴心的柱子上,高呼“起盘”,大家把磨盘抬上车,然后在磨盘上面放好石碾子,石磨固定好了才动车。车后面跟着很多人,场面非常热闹。

  石磨盘有一处手工凿的圆洞,俗称“虎头”。拉石磨的车直奔我家院落的西南角,这是提前选好的位置。停车后,先把石碾子取下来,再用绳子和木头绑好石磨盘,确定“虎头”朝西南方向,大家才小心翼翼把石磨安放在指定位置,此时,主持仪式的长者说:“请您下榻此处”。然后,石碾子归位,大家行礼叩拜,仪式结束。

  那年之后的每个除夕,父亲都会把石磨房打扫的干干净净,并且在门外贴上 “白虎大吉”四个字,然后摆放粘豆包、糖果等。念诵的赞词,表达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期盼新的一年红红火火、幸福安康。

  如今,村里几乎每户都有一台小型电动面粉机或磨面机,石磨已退出历史的舞台。父亲说:“科尔沁蒙古族把石磨称为‘白虎’,常年不使用的石磨,得请至西南方向的山上,让它回到‘故乡’。把石磨送到山上,是让它回归自然。在科尔沁草原,‘请石磨’与 ‘送石磨’,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首先要选好地方,即西南方向优美而安静的山野上,之后在选定的初春的日子里,到石磨房献奶食品与酒,表达敬意与情感。送石磨回‘故乡’的仪式,同样由献奶食品与酒、安放石磨等礼仪组成。”多年来,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将石磨“送”走,已成为村里的一个民俗节日。

  老家的石磨“上山”了,今年春节,和父亲往西南方向的山坡上走去,远远望去,八盘石磨在美丽、安静的山野上整齐排列着。没想到村里的石磨都聚在同一个地方,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请石磨”和“送石磨”包含的民俗活动和民间技艺,濒临失传,亟待加强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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