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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当似三秋树

  □甬力

  相传欧阳修担任翰林时,曾与同事出游,在街上遇到一匹奔马踏死了一条狗。欧阳修提议大家用简洁的话来叙述此事。一人说:“有犬卧于通衢,逸马蹄而杀之。”一人说:“有马逸于街衢,卧犬遭之而毙。”欧阳修说:如果让你们修史,一万卷也写不完。他仅用了6个字,就把事情说明白了:“逸马杀犬于道。”由此观之,字不在多,达意为上。

  揆诸当下,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积习难改,体现在文风上则是文来文往、套来套去,云山雾罩、虚头巴脑。文件讲话穿靴戴帽、冗长空洞,洋洋洒洒数千言,看起来高大上,实际上客里空。讲成绩不惜笔力,说问题点到为止。如果任由不良文风滋生蔓延,让各级精力耗费在炮制材料上,把心思用在制造始终正确却毫无用处的废话上,谁还能扑下身子抓落实?

  言贵简,文贵短,这是为文之要诀。清人刘大櫆《论文偶记》中说:“凡文,笔老则简,意真则简,辞切则简,理当则简,味淡则简,气蕴则简,品贵则简,神远而含藏不尽则简,故简为文章尽境。”话不在多,精短则灵;文不在长,合时则宜。精美的短文为人们所青睐,其根本原因在于:论点鲜明,思想深刻,短小精炼,好思好记。真正的好文章惜墨如金、言简意赅,令人百读不厌、意犹未尽。

  毛泽东同志一生提倡写短文,而且身体力行。曾用一副对联形容长文章:“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他写的《我三十万大军胜利南渡长江》一文只有300字,被新闻学奉为经典。文章的内涵,不能以大小而论。真正打动人心的往往是那些精炼朴素文字所表达的深邃思想。

  郑板桥画竹,不论枯竹新篁、丛竹单枝,皆惟妙惟肖、跃然纸上。有人请教画竹诀窍,他却说:“后园竹十万个,皆吾师也,复何师乎?”文风说到底,不仅仅是文字风格,更反映着作者的思想作风、工作能力和精神状态。清代文学家沈德潜说:“有第一等襟抱,第一等学识,斯有第一等真诗。如太空之中,不著一点;如星宿之海,万源涌出;如土膏既厚,春雷一动,万物发生。”以精炼有力的文字独辟蹊径,揭示事物的本质、烛照事物的意义,殊非易事。好短文,来自于深入的调查研究和平时的扎实积累,需要下真功夫、实功夫、苦功夫。

  “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写文章就当言之有物,言之有理,言之有用,言之有新。文章有长度,不如有深度和厚度;有数量,不如有质量和含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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